程至煜本来在跟安保人员沟通监控的事情，听到江一沁的话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他还是头一次见拜年拜得这么没有诚意和敷衍的。
刚才他有好几次要跟那个黑影打照面，却因为一身正装和皮鞋，行动不如平时轻便错失了机会。
但他跟那个人离得最近的时候是三米左右，他却没看出那个人跟当年在监狱里自杀的杨小光有什么区别。
当年的事他都是从头到尾处理的，他对那人的印象比其他人都深刻。
但那个人当年已经死透了，他经过重重验证，那人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
如今的黑影又是谁？
江一沁靠在窗边看着losa等人放烟花，不时看手机里那些劈哩啪吧的拜年信息。
这几年由于智能手机的大量普及，使用手机QQ和微信的人也大大增多后，用短信拜年的人减少了，不会再出现手机信号中断的情况，也没有短信嘀嘀嘀的声音。
这两年网络红包的普及更是把拜年信息都省了，仿佛所有的感情亲疏都靠红包的多寡来决定。
江一沁翻那些拜年信息的时候也抢了不少，也给江秋水、冯雪倩、江小唯各发了个520的大红包。
翻到程至煜的微信时，在红包数额那里犹豫了许久，给他发了168。
在商界的人喜欢这类吉利的数字。
程至煜挂断电话后，就看到手机里有条微信，点开了那个168的红包，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给江一沁回了个800的红包，红包的最大限额就这个。
江一沁看到后，笑道：“程首富，我再在后面加个0的话，你会不会再回我一个？”
程至煜白了她一眼，“你先发一个800以上的红包给我看看。”
江一沁低头捣鼓了一阵，发现确实不行，只能转账。
两人谈话间，losa他们已经把家里有的烟花都放干净了，才依依不舍的回房休息。
Losa本来还想找程至煜的，被她几个哥哥暴力拉走了。
江一沁见主屋和客房的灯都关了，才放下手机从洗手间里拿了瓶双氧水出去。
程至煜不知道江一沁要做什么，站起来跟在她的身后，以防那个黑影的突然袭击。
江一沁走到窗边，转头问道：“你发现那个黑影的时候，他站在哪里？”
程至煜指了指窗边的一个位置，江一沁将双氧水和一种黑色粉沫倒在程至煜指着的地方。
雪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并弥漫了一股略微刺鼻的臭味。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臭味便挥发干净了，然后那小块的积雪慢慢融化，向旁边扩散。
它扩散成一个脚印，就停止了扩散。
江一沁用手比划了半晌，在另一个地方倒了双氧水和黑色粉沫。
那一处的雪地有了同样的反应。
程至煜挑眉，发现法医的小东西和查案时运用的小技巧还真是层出不穷。
江一沁用手机拍下那一对脚印，然后蹲在一旁用手机的计算器功能迅速计算着什么，“不太对。”
“怎么回事？”程至煜奇道。
“我上次看这个案子的卷宗的时候，发现杨小光是1米75。我刚才通过脚印计算身高，这个人身高在1米82左右，就算有出入也不会误差7厘米。”
“有些人天生脚大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如果主人的脚比普通人的大很多的话，他的站姿又不对。”江一沁辨认了好一会儿，站起来说道：“你有没有可能会把一个的身高看误差7厘米？”
“不熟的人有可能。”
“嗯。”江一沁又重新计算了几遍，摇了摇头，“现在的数据和信息还太少了，回头调取监控出来的时候，我们好好看看，我目前的保留意见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当年这起案子被李教授当成案例来分析，她重复推敲过很多次。
她也经过几个途径确认过凶手杨小光的身份和死亡报告，生前、死后的dna、血样比对是重合的，她不认为杨小光还活着。
程至煜见江一沁一脸严谨、仔细，“思琪刚才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嗯。”江一沁停顿了片刻，“你能说说思琪的腿是怎么伤的吗？”
“当时我在外国出差，听爸和洛姨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江一沁点点头，“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直接问思琪这件事？”
“这件事是她的死穴，她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剧烈，等她情绪平稳了你再问。我回头把她当时的诊断报告和腿骨拍片的相关资料给你，也许你能发现新的线索。”
“好。”江一沁打了个哈欠。
程至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半夜一点了，“你去思琪房间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嗯，晚安。”江一沁说完轻手轻脚地进屋。
江一沁进入程至煜的思琪房间，借着窗外路灯的光芒看床上的程思琪。
程思琪的身体半掩在宽松的棉被里，看起来像个单薄的纸片人。
江一沁在床边站了半晌，然后脱下外套也爬到床上了。
躺在床上片刻，她的手机突然亮了。
江一沁拿出手机看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新年快乐！
只有这短短的4个字，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江一沁却还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的直觉告诉他发信息的人是黎文皓。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是内心里有一种笃定，笃定地相信了发信息给她的人是黎文皓。
江一沁看着那条短信，直到手机黑屏了都没回过神来。
江一沁最终也回了句新年快乐，就把手机放到床头了。
正在这时，她身边的程思琪动了一下。
江一沁偏过头看她，发现程思琪已经睁开了眼睛。
“嫂子。”程思琪轻轻叫了一声。
“睡不着啊？”
“嗯。”程思琪往江一沁的方向靠了靠，“我是不是很脆弱？就这么一件事，花了几年的时间还没有走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和心理阴影，很正常的。只是我们越在意，那件事对我们的影响就越深，别人也就越能利用它达到他们所想要的目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改变不了。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那件事就像是一个分水岭，把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硬生生地分割开来。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我还是控制不住。”
江一沁没有再急着安慰程思琪。
在此之前，她没有在这个案例上加入什么私人情感。
她之前所关注的也是案子的本身。
在案子的进展过程中，程思琪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因此所有人都忽略了程思琪才是这个案子存活的最大受害者。
外人都以为她是在那个案子，当时就伤了腿，谁也不会想到她是3个月之后。
如果是3个月之后，那么她伤到腿的时间很可能跟，凶手杨小光自杀是同一时间段。
这期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是发生了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抑或是程思琪听到杨小光自杀后，情绪太过激动，一时脚滑踩空了楼梯？
但普通的楼梯，当时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儿就算摔断了腿，也不可能伤得这么严重，以程家的势力，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这方面的权威医生，为她治腿。
就算不是权威医生，也不可能把简单的摔伤治成现在这个结果。
江一沁这么一想，才发现这件事存在的谜团实在多得她都觉得头痛。
江一沁轻轻拍着程思琪的背以示安抚，直到程思琪的情绪慢慢平稳，再次陷入睡眠之后，她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她便外面传来程至煜走动的声音，几秒钟后是大门被拉开又关上，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江一沁这几天去旅游，都没好好休息过。
加上今天又忙碌了一天，到这个时候精神早已疲倦不已，也慢慢陷入了睡眠当中。
接下来的两天，程至煜与江一沁他们都没看到程思琪所看到的那个黑影。
程至煜在第二天一早就带人去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勘查，除了发现一点血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江一沁用棉签把石头上的血迹沾了一些放进真空袋里，决定提前回局里进行血样解析。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韩凉。
韩凉看到江一沁到时候也很讶异，“**，你不是还没收假吗？来局里做什么？”
“临时有点事情想查一查，我去一趟实验室。”
“哦哦。”韩凉说着也跟在江一沁的身后去了实验室。
见江一沁拿出来沾着血渍的，疑惑地问道：“这是哪个案子？”
“不是案子，是我想查点东西而已。这些事，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知道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江一沁用量杯、试管和滴管将血样进行稀释，将其中的一滴液体放到玻片上，用显微镜仔细观察着，迅速记录着那些专业数据。
韩凉在一旁帮她做助手。
两人忙碌了一上午终于得到完整的数据。
江一沁将数据完全拷贝进自己的私人硬盘里，又将实验室里的数据进行清空，把实验室整理好之后才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韩凉不解地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