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峰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说道：“这些大道理我也会说。事情没出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轻飘飘的一句带过。你刚才的那几句话，我在办案的时候我也没少对受害者家属说过。但说得再多有什么用，都抵不过我女儿的命。
陈队说道：“但你现在一意孤行地认为那是程至煜做的，不配合调查，万一他是冤枉的怎么办？”
“不可能！他就是死了，也不是被冤枉死的。”宁峰冰冷的说道。
江一沁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激动，但也可以感受到她在极力隐忍她的怒气。
“宁队，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但我想说的是，不论程至煜和宁清悠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后来又因为什么分开。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轮不到我们这些局外人来多做干涉。现在你认为你女儿是我丈夫杀死的，请你提供足够的证据，你是因为什么让你有这样的错觉。就因为他们没最终走到一起，所以你就可以认为我丈夫对你女儿有行凶的动机？你认为他们没在一起，是我丈夫的责任？两个人相处怎么可能就全是一个人的责任，另一个人就是无辜的受害者？”
宁峰冷冷地看着江一沁，“你没资格这么说。”
“有没有资格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是程至煜的妻子，他蒙受了不白之冤。我正好在这个圈子里工作，我想为他的事情尽一份我自己的力量，为他洗清扣在他身上的罪名。另外我也想问你一句，你觉得死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女儿吗？真的是宁清悠吗？”江一沁问完最后一句话后，目光就没离开过宁峰的脸。
沈尉与陈队的目光虽然不明显，但也或多或少地观察着宁峰的反应。
宁峰定定地看着江一沁，没有说话。
许久，才说道：“你们走吧，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答案。那个人就是我的女儿，宁清悠。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做DNA比对。其他的话我不想再说，程至煜害死了我的女儿，我相信法律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回答。”
宁峰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楼，剩下的3个人面面相觑。
陈队摆了摆手，“咱们走吧。他的情绪不对劲，我们在这耗着也是浪费时间。”
江一沁说道：“陈队，你从宁队刚才的话听出什么言外之意了吗？”
“这些我们上车说。”
3人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离开屋内，上车。
车子慢慢地开走，直至拐弯。
宁峰站在卧室的窗户上，从窗帘的隙缝中看了出去，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车子刚刚驶出了老城区。
陈队就说道：“刚才你们也从老宁那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好像想告诉我们什么，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好明说。据我所知，他只有宁清悠一个女儿，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宁清悠，他不可能是这样的态度。”
沈尉沉默了一下，说道：“但是这应该也是跟他有关的。我今天上午从王队那里看到了他去认领死者的尸体的视频。那悲伤也不是假的，就算是演戏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何况他还不是个专业的演员。”
江一沁在小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信息，“我记得宁队的妻子在十几年前因为一个案子去世了。”
“是啊，当时还牵扯到了她女儿了。他们父女两个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关系闹得很僵。宁清悠认为是因为宁峰工作害死了她妈妈，因此两人基本上后面都没什么来往。”陈队叹了口气道，“要我说宁清悠是不懂事，不会体谅别人。她自己死了妈，老宁不也失去了老婆吗？怎么就净只看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其他人的损失都选择性看不见呢。”
“按理说，如果是这样常年不来往的人情绪不会那么激动。就算是亲人，长时间的冷漠，也会变得跟陌生人差不多的。宁队对死者那样的表现我还是觉得有异。”江一沁坚持道。
她的这番话让陈队和沈尉都沉默思考了起来。
沈尉说道：“我现在觉得咱们进入了一个怪圈。首先，这件事情我们最需要证明的，就是程至煜有没有参与这个案子？至于死者是不是宁清悠或者是别人，反而不会那么重要。要把这两个问题要分开来对待。目前最紧要的是证明程至煜是不是凶手，如果他不是，我们需要拿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而不是花大量的时间去证明死者是不是宁清悠。程至煜会因被拘留的时间越长，因他而起的社会舆论就越大，后果就越复杂，分局的压力就越大。”
江一沁戳了戳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我都糊涂了，还是旁观者清。”
陈队赞赏地看了一眼沈尉，“小沈，你的悟性真的比我们这些老古董好多了。我们处理案件的时候，可以尽最大的努力推敲每一条疑点，但往往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只能先从最紧要的地方入手。这一点看似简单，我却当了十几年的刑警才悟出来的。”
3个人正说着，车内的电台广播响了。
女主持人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清晰可闻。
“程氏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程至煜被刑拘4天。4天内，程氏集团的股价惨遭滑铁卢，这是程氏集团自上市以来遭遇的最大事件，股民们损失积累过十亿，疑会造成严重的社会恐惧。今天上午九点，大量股民们拥挤在程氏集团办公大厦前讨要说法，苦等三小时程氏集团高层却避而不见，引发股民们愤怒。目前已出现小规模的伤人事件，受伤严重者已经被送医，伤情还有待考证。”
江一沁皱了皱眉，说道：“之前我们也处理过不少的案子是有关上市公司的老总的，也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民众聚集声讨，绝对有猫腻。”
“案子的每个细节都至关重要。我个人的看法是对方有点沉不住气了，你们只要再观察就能看到新的疑点。”陈队悠哉地说道，一派从容不迫的样子。
江一沁应了一声后，用手机查阅了一下程氏集团这几天的新闻。
发现被刷的最火爆的还是程至煜被拘留的那条新闻，其次才是程时远重新入主程氏集团以及程氏集团子公司的副总被破格提拔的新闻。
这些新闻在这个时候看似极为平常，但是江一沁却不这么认为。
洛永嘉这个人的出现曾经让程至煜极为排斥。
在这个时候他被临时破格提升为集团的副总，又引起了程氏集团被集体声讨的事件，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江一沁和沈尉将陈队送回家后，才各自分开。
江一沁回到分局，把今天他们去宁峰家里以及他们的分析跟王队说了一遍。
王队很赞成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就目前而言，他所面临的直接压力是最大的。
上面有领导施压，让他尽快处理这件事情，下面又有一堆民众在热烈讨论这件事，中间还有程至煜这真碰不得、骂不得、打不得的大佛震在审讯室里。
他简直里外都不讨好，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他的。
王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他抓住江一沁的手说道，“假如死的人不是宁清悠的话，我想我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了。”
江一沁有些振奋的看着王队，“什么突破口？”
“你还记得你曾经找过我要杨小关的档案吗？当时没有杨小光的，我给你找到了李铭的。”
“是啊。”江一沁点点头。
“后来又带着你去找宁队。我觉得这几件事是有关联的，也可以勉强解释为为什么这件事会跨区域的安排到我的手上。”
江一沁没有否认王队的这个说法，“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我们要面对的不是单个人或几个人，很可能是一个团队，他们时刻监控着我们的举动。他们的计谋还运用得很成熟，可以既设计了程至煜，又能给你反击。”
王队面色沉郁的点点头，“你查李铭和杨小光的案子得到的某些线索直指宁队和宁清悠，现在出现这样的反击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怕你查到什么东西。”
“杨小光这个案子我印象不深，当李铭这个案子的话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跟这次我老公的案子很像，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我现在就特别想了解一下，这次接到警情的人是谁？打电话具体是说了哪些内容？到底是什么样的紧急情况，会让你们在没有收到片警的汇报，也没有经过核实就出警了。”
王队将平板电脑递给江一沁，“这个录音和资料我已经拿过来的，你听听看。”
江一沁点开平板上的录音。
报案人：你好，这里是刑警队吗？我们是某某小区的物业，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请你们赶紧过来！事情很紧急！
接线员：好的，请说你的详细地址。
报案人：xx路xx号xx别墅小区xx栋。
接线员：好的，我们会立刻派人过去，请您保持线路通畅，以便及时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