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沁慢磨磨地穿好了衣服，下楼的时候，程至煜已经把早餐做好端上桌了。
江一沁坐到桌边，看到桌上又摆了一碗无比眼熟的补气补血的汤。
小脸儿立刻扭曲了，“程首富，能不能不喝？”
“不行！”
“汤的味道很诡异啊。”
“诡异也得喝。”
江一沁自暴自弃地吃了一圈其他的早点，最后才端起那碗汤喝了。
喝完之后，她精神都好了不少，说道：“宁清悠自首的事情你知道吗？这两天要走司法程序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以后不在我们局里，你要看有点麻烦。”
程至煜吃早点的手一顿，凉凉地看着她，“你脑回路越来越清奇了。不吃醋吗？”
“没有什么好吃醋的啊，我觉得宁清悠可能会觉得我让你去是刺激她，但我想你应该会想见见她的。见完了之后，你就完整的属于我了。我知道你也瞒了我，你跟她之间的协议，到目前我还没看到那个协议，宁清悠只是在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我对这件事只有一个要求，当那份协议出现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别伤害到我们的家人。”
程至煜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傻瓜。”
江一沁把程至煜带到审讯室前，然后退了出去。
走到监控室，沈尉看她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一沁见程至煜并没进去，说道：“沈队，把监控关了吧。”
“宁清悠交代了这么多东西，我想她把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在没定案之前，她也只是个犯罪嫌疑人，也还有隐私权，给她留一点隐私吧。”
“她和程至煜的会面应该还会有重要的内容。你忘了她去巴黎见程至煜的事情了？”
江一沁张了张嘴，找不到话反驳，“是我逾矩了。”
沈尉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家都出去吧，在程至煜出审讯室之前都不用看监控，之后再单独提取这段监控。如果没必要，这段录相不用去看。”
江一沁说道：“谢谢沈队。”
“法治之外，还有人情。走吧，都出去吧。”
程至煜在门外站了半晌，才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
宁清悠瘦削的身体像被镶嵌在椅子里一般，听到门锁的声音才木然地抬起头，看到程至煜的时候，愣了愣。
随后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你来了。”宁清悠轻轻地笑起来，“看到这样的我，你还满意吗？程至煜，为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一步？！”
“我要让你害死我妻子的母亲才动手吗？”程至煜冷冷地看着她，“宁清悠，你自己没有的东西，你就想方设法毁掉。试问，江一沁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一次又一次地想害她？！”
“当然有，她太幸福了，我看着刺眼。就算我不爱你，我也容不得她占据你的心！”
“你无药可救了。”
“没错。从你认识我，我就这样了。”宁清悠说着，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她用带着手铐的手捂住自己的脸，“程至煜，要是没有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儿？你越好，就越能衬托我的污秽不堪、我内心的丑陋。你当初不停车该多好，为什么你要停车？为什么要给我机会认识你？”
程至煜没有说话，神情淡漠地看着宁清悠痛苦的样子。
这个女人早已耗尽他的善意与宽容。
直到宁清悠陷入了沉默，程至煜才说道：“有尊严地走你接下来的路，别让别人再失望了。”
“他呢？他怎么样了？”
“你说呢。”程至煜淡声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保护好他。”宁清悠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让他接下来的日子都在悔恨里度过，让他知道他当年没有保护好他的妻子，现在也没办法保护他的两个女儿……哈哈哈……”
“宁清雅真的是你杀的？”
“当然。我小时候就狠有另一个我，没想到她最后还有点作用。”
程至煜冷冷地看着没有半点悔意的宁清悠，说道：“我会在你被执行死刑的那天带他去现场的。”
宁清悠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地说道：“你不能这么做！”
“让他为你收殓，你应该会更满意。毕竟他二十多年前收了他妻子的，去年收了她女儿的，今年再收你的。”
“程至煜，不要！”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了。告诉我，你们在冯雪倩的药里加了什么？”
“你觉得被你发现后，他们还会告诉我吗？你没想到我们连专家都请得动吧？后面还有一堆你想象不到的事，你看好了！”
“不论后面发生什么，我都能看到，但你永远也看不到了。”程至煜笑道：“你的组织打算让你在我离开之后死，还是在法庭上？”
宁清悠错愕了一下，“不管你的事。”
“宁清悠，以前我听邪不胜正这样的话，会觉得好笑。跟你接触后，我还是这样的感觉。在认识江一沁之后，我不这么想了，我相信她和她的那些同事会做到，会找到你们的组织并绳之以法。”
“我做鬼也会等那一天的。”
程至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宁愿死，也不打算说？”
“他们的威胁，跟你的威胁一样。”
程至煜了然，转身离开审讯室。
宁清悠目光眷恋地看着程至煜的背影，将藏在手铐里微别针露出来。
在自己的动脉上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扎进去。
她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好。
程至煜对她的影响力还是那么深刻。
宁清悠自嘲地想着，将微别针重新放好。
刑警队大厅。
江一沁看到程至煜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还好吗？”
“我没事。你去上班吧，我回家看看妈，听说已经找到肾源了。”
“嗯。医生让观察半个月再做手术。”
程至煜开着自己的宝马车去了江家，到江家的时候是王姨来开的门。
王姨看到程至煜愣了愣，总觉得有点眼熟，“请问你找谁？”
“你是小沁请来的王姨？”
“是啊。你是？”
“我是她丈夫，爸妈他们在家吗？”
“江先生跟小唯出去了，冯姐在家。”王姨说着，连忙打开防盗门让程至煜进来。
程至煜把来带的补品放到茶几上，推开冯雪倩和江秋水的房间门就进去了。
背对着门口的冯雪倩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小王，不是让你别来打扰吗？我睡醒了会自己出去。”
她边说边要把纸巾藏起来，被一只大手给抢先了。
冯雪倩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程至煜，猛地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们家那两只讨债的呢。”
程至煜沉着脸打开那张被团成一团的纸巾，看到里面的血时，瞳孔微缩，“她知道吗？”
“谁敢让她知道啊？就怕她要发疯。”冯雪倩话里很嫌弃，但眼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妈，这件事我有责任。”
“你别瞎揽责任，这件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那个专家失职，不是你的错。”冯雪倩闷咳了几声，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道：“我问过张医生了，他说专家开的那些药会让我的免疫力降低，不能凝血，手术的时候创口会大量出血，很危险。但只要适当的治疗和调养也没想象中的可怕，就是不知道要调养多久。要是免疫力再低下去，换肾对我的负担就太大了。再加上每个星期两次透析，要养起来也不容易。”
“我把家里的营养师和家庭医生调过来。”
“没这么复杂，我让张医生给我开单子，回头有稀缺的补品你来买就行。”冯雪倩说着，握住了程至煜的手，“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我家的那个家伙有时有点傻缺，你得多担待一点，别跟她计较。万一有一天我真撑不住了，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们父女俩。”
“你会没事的。”
“嗯。我努力别死那么快。不然太打击他们了。”
“好了，你扶我一把，我去洗手间洗个脸。”
“我和小沁搬回家住，让她多陪陪你。”
“你们看着办就好。现在除了你知道我的病情之外，他们都不知道，我要是撑不住，你帮忙圆一下。”
江一沁下班后，从办公室的走廊往下看，看到程至煜心情就特别好。
程至煜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头看上来，朝她挥了挥手。
江一沁立刻冲回办公室，拿起包就往楼下冲。
“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班吗？”
“刚出差回来，今天先休息。我让刘婶收拾了我们的衣服，送回你家了。最近一段时间，先住你家。”
“啊？你会不会别扭？”
“没什么，习惯就好。”
“老公，谢谢你。”
“口头谢没诚意。”程至煜笑道。
江一沁看了下左右，见没人迅速亲了下程至煜的脸颊。
程至煜回亲了她一下，为她拉开车门。
回到家后，江一沁看到冯雪倩的脸色，小声道：“老妈，你的脸色好差。”
“你生病了脸色能好看？”
“你赶紧补回来啊，还是以前到处蹦哒的老妈好看。”
“滚蛋，少在我面前甩嘴皮子，赶紧滚去厨房帮帮你王姨，别让她累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