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沁皱了皱眉，不知道黎文皓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但这次任务因为有你，让我觉得异常的安心。有很多话在平时我可能说不出口，也不打算让它来为难你现在的生活。但现在不一样，我很可能明天就会死了，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我相信，你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黎文皓的声音很是低沉。
一如多年之前，他在她耳边低语的那般。
江一沁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实则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时隔这么多年，黎文浩确实欠她一个解释。
就算这个解释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她还是想听。
她想知道当年究竟什么样的理由，会促使黎文皓作出那样的决定，会让他必须以假死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黎文皓的目光缓缓地看着江一沁，将她的表情都收进眼底。
江一沁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对于别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我们两个，它的意义比我们即将面对的困难还要重。”黎文皓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
这才发现江一沁的手，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还在轻轻地发颤。
江一沁试图把手抽回来。
但她的力量在经过专业训练的黎文皓面前，又怎能轻易挣脱。
江一沁见抽了几下都没有反应，索性任他去了。
黎文皓缓缓地摩挲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声音轻缓而低哑，“你还记得我即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并没有跟你一起吃饭吗？”
江一沁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当时你去哪儿了？”
以黎文皓当时对她的态度，不可能会爽约。
尤其还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分离，他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失踪了一个晚上，事后他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当时黎文皓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又怎么可能如此忽略她？
“那时候我被李教授叫去一个地方。”
江一沁闻言不解地看着黎文皓，“李老板？他叫你做什么？”
“当时他的话听起来很平常，也像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他让我一定不要出任何危险，让你伤心，又嘱咐了我一些必须注意的事宜。在我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跟我说，要是实在避不开，他会让人帮我解决遇到的危险。”
“我记得他当时因为年事已高并没有跟队去越南，他是怎么帮你避开危险的？”
“他给了我一种药，让我随身带在身上，说是危难时机可以帮我避过一劫。”
江一沁不自觉地拧紧了眉，等着黎文皓继续说下去。
“在出事前的一天晚上，我被分配跟一个法国大兵一起住。我从法国大兵那里得知，我们的处境比我想象中的还危险。第二天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情况确实比我们预计的糟糕很多，对方是个非常有经验的组织，他们的战术很全面、灵活，加上他们对周围的地形很熟悉，战斗的时候我们处于被动。在那场国际缉毒行动中，我们的损失很惨重。那位法国大兵也受了很重的伤，我把他藏在一个小树林里，然后去引开那些人……”
江一沁想起自己在法国遇到的那名警察，心里不由得一片唏嘘。
“那些人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后，就朝我开枪。当时我手臂上中了一枪。虽然不深，但是。严重的影响的行动。我的前面又是一处悬崖，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重，于是我就吃了李教授送的药。后面我就不知道了，一直到我被人送进特种部队成为一名特种兵之后，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一年后，我回到殷城，有权利查当年的事件，才知道我在官方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后来，除了雪狐大队里走得进的人知道是我是黎文皓之外，其他的人都叫我莫寻或毒蛇。”
江一沁听出黎文皓语气里的心疼，她没有去安慰黎文皓，转移了话题，“李老板他并不懂药理，他怎么会给你药？就算那种药具有特殊的效果，也不可能让你能顺利逃脱那些人的追捕。据我所知，刚经历过一场杀戮的人的情绪比平时放大很多倍，他们的愤怒也是。你刚刚戏弄了他们，他们就算看到你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尸体。而官方公布你的死亡照片以及我去越南看到你的尸体时，是受过重伤、虐待而死的。但那些伤都不是你的。在你服药之后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可以逃脱，他们又能找到一个跟你相像的人，伪装你的死亡？”
“这一点我也很疑惑，这些年我没少回去找李教授，但是都没能找到，甚至连李师母都没碰到过。”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直在清川大学吗？”江一沁很是不解。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我的时间不是我能确定的，这几年我一有休假的时间，就会回殷城。一方面是想见你，一方面又想打听以前的事。你们在李教授家里看到的手印确实是我的，但我没有杀害他。”
江一沁没有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黎文皓继续说道：“我不打算为我以前的事求你原谅，但我回到殷城的时候，知道你患了抑郁症。我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害怕你的病情复发，但其实我心里更害怕的是你恨我，或者你已经打算把我忘了。后来知道了，小唯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太狭隘了。”
“那时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江一沁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她想改也来不及。
黎文皓听到这句话时，眼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黑暗里显得熠熠生辉。
他收紧了握着江一沁的手，“我错过了那次机会，不想再错过这一次。我知道你这次来遥城并不是单纯的下队历练。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从最开始的梦想就是娶你，把你宠坏，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这个梦想到现在也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改变。小沁，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如果程至煜对你好，他疼你、呵护你，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的生活。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伤你。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跟他在一起并不开心，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会处理，我不可能再跟他还有婚姻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藕断丝莲。”江一沁生硬地说道。
黎文皓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没有这么想你。我想跟你说，你是一个很值得别人喜欢的人，你也值得拥有一份常人没有的幸福。这些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我也不会去干涉你的决定，我会守护你一辈子，再也不会去伤害你。”
江一沁的心被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眼前这个轮廓模糊的男人，瞬间变成了在林荫道上对着她露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展露的笑容。
黎文皓很少笑。
在他决定带小唯出来的时候，他的肩上就过早地压上了经济的重担，他没有时间去感受学生时代的轻松。
每天除了学习之外，他课余的大量时间都放在了各种兼职和照顾小唯上。
因此，他的笑容就显得格外的稀缺和珍贵。
江一沁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现在不会给你任何答案。”
“我会等，也不会去强迫你，但你记住无论你做任何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黎文皓说完这句话之后，在江一沁没反应过来之前，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放开她。
拉上帐篷的帘子，离开帐篷。
江一沁的手反应迟钝的摸上被吻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
第二天，五点多，一行人再次进行长途奔袭。
今天他们的速度相较于昨天有了下降的趋势，前一天的疲劳在今天得到了体现。
他们身上的伤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休息和治疗，也出现了负面影响。
不少的战士不像之前伤口化脓那么简单，现在已经出现了溃烂的情况，尤其是他们的伤，不是在脚上，就是在手上。
在脚上对他们的奔袭，有致命的影响，而在手上则对他们开枪瞄准有影响。
这些问题都不可小觑。
江一沁在一两个小时就查看他们的伤口，尽她目前所有的能力让他们的伤口停止恶化，让他们在到达战场的时候能调整出最好的状态。
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再次停下。
这时，他们已经进入了深山。
深山屋里的气温很低，即便是他们长途奔袭，身上也没有多少的污渍。
那些汗几乎是刚从毛孔里排出，就被外面的低气温给冻住了。
黎文皓休息的时候跟小红帽坐在一边聊天、临时调整他们的行进方向。
突然，黎文皓一阵猛咳起来，不经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小红帽往那里扫了一眼，发现痰上竟然沾着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