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点了点头。
当所有人都陆续下来之后，蜘蛛对所有人员进行了统计。
江一沁看到人群中没有李教授，便问道：“他死了？”
最后下来的那名刑警队员说道：“他不愿意来，他说他死也要死在这里。”
江一沁闻言没有再说话。
一方面是李教授就算能安全跟他们出去，等待着他的也会是法律的死刑。
另一方面，现在前路一片渺茫，他们这些人伤的伤、累的累，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带一个老人出去。
况且，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所挑选的那条路，会不会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死路。
他们此时此刻的抉择，却是有一种天人永隔的苍凉感。
程至煜拍了拍江一沁的肩，说道：“他死有余辜，不需要为他伤心，那只是浪费你的感情。”
江一沁抬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明白，我们走吧。”
所有人都整理了一下，他们目前的物资、伤员和没有受伤的人员。
没有受伤的人多半是刑警队队员，因此由沈尉负责给他们安排他们的任务。
当然，这其中不乏一些在大厅里的那些工作人员。
此时，他们都乖乖的听着他们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反抗。
程至煜在此期间检查了江一沁身上的伤，见她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弯腰把她背了起来。
江一沁挣扎了一下，说道：“至煜，我能自己走的。”
“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可能没有任何伤，这绝对不能开玩笑。”
程至煜语气非常严厉，还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
江一沁想了想自己后背的疼痛，也不好再坚持。
她也怕真的出什么事，到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她很乖巧地趴到他的背上。
程至煜把轻盈的身体背在背上站了起来，却没感觉到她的重量。
一行人在河床里有序的走着。
韩凉则被两名刑警队的队员，用临时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
这已经是目前他们能够提供最好的条件了。
但他们谁都不敢想象得很乐观，害怕随时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情况，把他们之前的计划给打乱。
此时此刻的他们，没有多少应对的能力。
因此，所有人都希望变数出现得越少越好。
山外的指挥部。
蒋修文和黎文皓脸色阴沉的看着最新收到的信息，却没有任何雀跃的感觉。
韩局苍白着脸说道：“这附近的山体我们还不熟，就目前一线的工作人员回复说，整个大厅已经坍塌，要是没有地宫他们必死无疑，但山洞又怎么能承受这样的震荡，即便有地宫，他们能生还的可能性也不大。”
韩局的语气很平静，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很不好受，在强撑着。
蒋修文和黎文皓看了林先觉给他们发的最后一点信息，说道：“我们可以尝试从河道里走。如果其他刑警队员无法做到的话，我们雪狐大对的人先去看看，有什么新动静，我们会及时发送消息告知你们。”
韩局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你们这么做太冒险了。万一……”
“我们所执行的任务，没有哪一件事不危险的，这对我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
韩局见蒋修文与黎文皓那毫无畏惧的样子，没再说什么。
蒋修文和黎文皓对看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蒋修文看着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的山体，“这个任务比我们之前所执行的任务都要难，这次又是与大自然抗争，而不是人类。”
黎文皓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只要刀子平平安安的，我就再无所求。”
“你能这么想，我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你是我最得力的副队，你退伍的这几个月，队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我不知道以后你有什么计划，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经常出现在雪狐大队，那里非常需要你。”
黎文皓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说道：“谢谢你，队长。”
黎文皓心里一颤。
蒋修文这是在向他递橄榄枝，让他能够还有其他目标去执行，而不是无措地等下去。
“去吧，就做你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然后好好放手让她幸福的生活下去。”
黎文皓说完，朝着那座在蒙蒙亮的天际隐约浮现出来的山走去。
为了节能手电筒的节量，一行二十几人的队伍只开了五个手电筒。
队前、队末各一个，中间两个，另一个林先觉和蜘蛛拿着在前方探路。
起初大家走得还算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速度就慢慢放缓了。
程至煜说道：“大家原地休息吧，在负伤、负重的情况下死撑只会损伤身体，这种时候更要注重劳逸结合。”
所有人这才就近靠在石壁上休息起来。
江一沁从口袋里掏出还剩的半包湿巾，抽了一张给程至煜擦脸。
程至煜微微勾了勾唇角，知道她是怕他觉得脏，会不舒服。
从她手里抽了纸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将她小脸儿上的血渍和污渍擦干净。
程至煜把那张纸巾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程至煜走到队伍最前端，林先觉和蜘蛛从前面走回来了。
蜘蛛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程至煜问道：“前面什么情况？”
“前面开始有水了，水是往下走的。”蜘蛛一脸郁闷地说着，“水很深，我刚才把绳子绑在腰上，尽可能的游到最远，再拿手电筒看过去，也没看到头。”
程至煜见两人一脸严肃，也能猜得出来，河床根本没有所谓的边缘缓冲，基本都是深水。
这样的水源环境，在深山和山洞里很常见。
就算是一个没有任何伤的壮年男人都不见得能游过去，更何况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
以他们现在的水平，能游到一半就已经算不错了。
沈尉见他们三人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就走了过来。
蜘蛛把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其他的路吗？”
“有的有，看起来都是死路，根本不通过。”蜘蛛说着，用手电筒照向远处的石壁，“按理说，一座山不可能只有一个山洞，大大小小的山洞都有，这些看起来向是小通道的地方，都可能通往其中的某一处洞口，但是这种小概率事件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我们还没找到出路，就已经累死了。”
程至煜看着蜘蛛光圈滑过的石壁，说道：“我们在沿途做些记号，尤其是你们雪狐大队的人能看懂的记号。”
蜘蛛点头应了一声，调头去处理了记号的事了。
程至煜走到刚才蜘蛛和林先觉走到的水源边缘，看着那汪根本照不到头的水源。
江一沁靠坐在石壁上，看着程至煜、沈尉等人的身影，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一定不是什么特别乐观的消息。
江一沁把目光调转到旁边的这些人身上，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伤，长时间的行走根本无法支撑，尤其还是在这种前路渺茫的时候。
他们的身体受伤，本来就容易对他们的心理带来一定的影响。
要是没有任何希望，他们会崩溃。
专业的户外探险队员面对艰难的环境都会丧命，更别提他们不带任何专业设备，还带着伤员的队伍。
这个难度就大大的提升了。
江一沁思及此，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根本无法顺畅地呼吸。
她站了起来，朝程至煜和沈尉走过去。
程至煜和沈尉正在交谈，看到江一沁走了过来，就停止了话头，转头看她。
江一沁顺着手电筒照亮的光圈看着幽绿的水面，有点心惊胆颤。
因为光线黯淡的关系，整个水面显得幽深不已。
大面积的深水潭很容易给人一种畏惧感。
江一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书呆子正在想方设法把我们的位置共享出去，蜘蛛在附近找一条可行的路。”程至煜答道。
“要过这片水潭不容易，尤其还是伤患，太危险了。跟我们在原地等死没什么区别，只是死法不一样而已。”沈尉补充道。
江一沁闻言没有说话，仔细看着水流的方向。
这么一大片水潭，就意味着他们如果顺着水流的方向下去，就能出山。
但此时，这片水潭就是他们最大的阻碍。
以他们目前的条件，他们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个全体能长时间游泳的新技能。
他们三人的样子很快被其他人看到，纷纷朝这里走过来，看到那片水潭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少人沮丧、失望地跌坐在地，眼泪都下来了。
几名刑警维持着秩序，才勉强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蜘蛛从一条小道上下来，说道：“前面是有一条小道，我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到头。小道是沿着水流过去的，大家要是没什么别的办法，就先挑那条路走。走到头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一喜，都充满了斗志。
程至煜看了气喘嘘嘘的蜘蛛一眼，蜘蛛也平静地回视着他。
光线太暗，程至煜没看清他眼睛里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