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沁跟着陆法医走到走廊上。
陆法医压低了声音，“今天你不提起黎文皓这三个字，我都忘了一件事。”
“什么？”江一沁突然眉心一跳，有点害怕听到接下来会听到的东西。
“黎文皓的卷宗和电子档案都被删除和毁坏了。”
江一沁诧异地看着陆法医，“这怎么可能？他曾经是局里的刑侦和法医，他的所有信息应该锁在局里的最保险的地方，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这事现在还是机密，目前除了档案科的主任、局长、我之外，只有你知道。你是黎文皓生前的女友，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你。”
江一沁脑子有些晕眩，喃喃道：“如果是这样，李教授的案子就走进死胡同了。有黎文皓的指纹，我们可以比对出结果，确定或排除黎文皓。现在这样，要查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很大，局里打算怎么交代？”
“那是局长和宣传部的事，局长他们会想办法的，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目前这事很难查，刑警队那边也在做无用功，沈队长也是察觉到了才出国散心。”
江一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法医拍了拍江一沁的肩，“做好份内的事，其他太超越我们职权范围的事，我们要慎重。”
“谢谢陆老师的提醒。”
“回去工作吧。”
江一沁回到实验室，仔细琢磨了几遍陆法医的话，心里那股子不对劲和疑惑才淡了下去。
陆法医是暗示她不要管黎文皓的事。
黎文皓的档案是重点保存，没有几层电子密钥根本无法碰到黎文皓的档案。
几份电子密钥分布在几个局里领导的手上，除非他们几人一起查黎文皓的档案，否则光凭一个人或两个人根本无法碰到档案。
档案还分列在几个地方存档，在局里的资料库里删除，在他们的上级部门那里也能找到。
陆法医说销毁了，应该是上面的人打过招呼要封锁黎文皓的档案。
这样的情况她没亲自经历过，但听说过这种情况，是被招去特级部门或特种部队才会封锁档案，避免在执行任务中被人查出身份。
黎文皓又是什么情况？
江一沁想起黎文皓自称莫寻，是让她不要再找他的意思？
快下班的时候，江一沁主动要求先值夜班，让其他忙了一天的法医同事回去休息。
她让韩凉给她订盒饭，便继续处理同事们没有做完的实验。
下午陆法医跟主任申请把那枚黎文皓的银牌还给了她。
江一沁忙完之后，见盒饭还没到，就坐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牌，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直到在听到韩凉的脚步声后才把银牌收起来。
江一沁吃饭的时候想起没给程至煜说一声晚上值夜班的事，于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程首富，我今晚值班，您老人家自己解决晚餐。”
韩凉听到江一沁的称呼，“**，你能不能不要起这么土的爱称吗？程总这么帅的人，你这么叫立马城乡结合部了好吗？”
“那叫什么？他不是殷城的首富吗？”
“男神、程总什么的分分钟把你那个程首富腵出银河系。”
“咳咳，小韩同学，我发现你怎么这么不表里如一呢。看你名字像个高冷女神，接触后是个逗比。你是故意骗我的吗？”
韩凉想也没想就回道：“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准确。”
江一沁瞪着她，“这么不给你上司面子，今晚把最近几天的实验报告都做了。”
韩凉立刻哀嚎。
江一沁没理她，自顾自地吃饭，眼睛不时看向手机，手机里没有看到程至煜的回复。
程至煜开完视频会议后，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安排梁新明天把会议记录发给他后，就进入他的专属电梯。
快下到停车场时，才想起手机还在关机。
打开手机后看到跳出来的江一沁的微信，嘴角微勾。
这时电梯刚好打开，她一边听江一沁的微信一边走出。
听到江一沁软软的声音，一天的疲惫顿时消散了。
“至煜。”宁清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程至煜收敛脸上的笑容，看向他车子的方向。
宁清悠推着轮椅从阴影处出来，她好像化了个淡妆，在深秋的时候还穿着一袭长裙，长发微泄在肩头，婉约而美丽。
程至煜朝她快步走去，发现她的手被冻的发白，皱了皱眉。
他一向不喜欢为了爱美拿身体和健康开玩笑的女人。
“你怎么过来了？”
“今晚跟若盈吃饭，坐车路过你公司，见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来这里等等你。”宁清悠看着宝马车，“没想到你还用几年前的车。”
“性能不错，也没什么毛病就不换了。”程至煜打开副驾的门，将宁清悠抱到车上。
要松开手时，宁清悠却圈握着他的脖子不放。
“你说过你的副驾是我的专属位置，她坐过吗？”宁清悠语气轻飘飘地问道，似叹息又似求证。
那个“她”指的是谁，不用过多解释，两人都很明白。
程至煜心里闪过不悦，“坐好，我送你回家。”
宁清悠顿时红了眼眶，精心描绘过的眼睛扫过程至煜的脸，颓然地松开手坐到副驾上。
程至煜关上车门，把宁清悠的轮椅放到后备箱里。
宁清悠看到员工电梯的门打开了，她想摇下车窗跟程至煜聊天，让程至煜的下属看到她。
她刚把车窗开了一条缝，程至煜就已经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里。
宝马车在下属们的目光里驶出停车场。
程至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看似放松，实则是程至煜思考时习惯性动作。
他发现最近他对宁清悠的忍耐力越来越低，是他变了还是宁清悠变了？抑或是他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地方把江一沁和宁清悠放在一起比较了？
江一沁和宁清悠不该被他拿来做比较，她们都是很好的女人，不该被他像物品那样比来比去。
也许是他最近太累了。
程至煜无奈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宁清悠看到程至煜的动作，知道他在思考，也没打扰他，却在副驾上表现得如坐针毡。
“至煜，你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吧。”
程至煜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宁清悠，“为什么？”
“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不用绕远路送我回家。”宁清悠说完，表情里流露歉疚的神色，“你的伤好点了吗？我爸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一辈子都是刚正不阿的，在他心里是非曲直都有个死标准，他认定的事谁劝都没用。”
“一点小伤，不碍事。”程至煜见宁清悠这样，也放缓了声音，“副驾上除了你和思琪，没其他人坐过。”
江一沁除了自己开车，貌似也没见她坐过前排。
宁清悠闻言，眼睛亮了亮，“谢谢你，至煜。”
程至煜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了宁清悠。
宁清悠身体全然放松地靠在副驶上地，眼含笑意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夜景。
她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程至煜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他要动心在这三年里早就有无法的女人争着要上他的床。
就连杜若盈也梦想着要跟程至煜结婚。
宁清悠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随后就消散了。
杜若盈这个人还有用，现在跟她划清界限还太早了，姑且先忍忍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江一沁抬手擦了擦因为打哈欠出现的几滴小眼泪，决定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走到走廊的时候听到楼下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好奇地探了脑袋出去，想看看哪个同事大晚上的来单位。
看到熟悉的宝马车之后，前一秒还恨不得倒地不起的困意立刻退消得干干净净，变得异常的神采奕奕。
江一沁趴在走廊上盯着那辆车，她总觉得是她眼花了。
程至煜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单位里？
直到程至煜下车朝楼上扬了扬手上的袋子，她才确定她没眼花。
“程首富，你怎么来了？”
程至煜好笑地看着江一沁懒散地把下巴磕在栏杆，全身懒洋洋地瘫在走廊的样子，“你不是说加班吗？就是这么加班的？”
“加班也有中场休息的时候啊。”江一沁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公，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那句“老公”让程至煜心情极好，回道：“等着。”
说完他就走进楼梯入口。
江一沁继续懒洋洋地趴在走廊那里，冷静了混沌的脑子一下。
程至煜很快就上到江一沁所在的这一层，见江一沁跟刚才一样没挪地方，“能别这么不注意形象吗？”
“我也想啊，实在太累了。”江一沁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你先到我办公室里等一下，我去洗个脸。对了，你进去之前先敲个门，小韩在里面。”
“知道了，你赶紧去洗掉你下巴的灰吧。”
江一沁闻言摸了摸下巴，见程至煜一脸忍笑，知道自己上当了，飞了他一个白眼，就转身去洗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