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窗外北风呼啸。
转眼间，又飘落了一地的雪花。尚书府内，一片温馨，房中的火盆劈啪作响，却难以温暖人心。
欧阳芊芊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欧阳锋，只觉得父亲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兄妹二人体无完肤。
欧阳俊杰在尚书府生活多年，从未听说过此事。如今被爆出，欧阳俊杰多少有些吃惊的。
回想起老祖宗对他们兄妹二人不闻不问，却对庶女欧阳倾城颇为照拂，欧阳俊杰多少也明白了几分。
往日受的那些白眼，原来是事出有因。
“爹，您此话当真？”欧阳俊杰显得尤为镇定，似乎这事儿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是的，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芊芊也要嫁人了，此事我隐瞒了多年，既然你们都听到了，我也没必要继续说谎。”欧阳锋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却不愿回想起多年前的那桩往事。
“爹，你骗我。我怎么会是您抱养来的孩子？我可是尚书府的嫡女，我母亲的大墓就在后山，您年年都带我们兄妹去拜祭的，此事怎会有假？”欧阳芊芊似乎被人抽去了元气一般，竟然动弹不得了。
“那座大墓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只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罢。”欧阳锋起身欲走，却被两兄妹紧紧拉住。
“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再也不敢胡闹了，您千万不要以此来吓唬我，女儿哪里也不去，女儿就在尚书府伺候您。”欧阳芊芊此时才知道事情紧急，跪地求饶起来。
“爹，您是要厌弃我们兄妹了吗？”欧阳俊杰心中一片悲怆，竟然哭了起来。
“不是，我只是口无遮拦，盛怒之下说了事实而已。你们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他们夫妇对我尚书府有恩，所以我才把你们抱来养在府中多年。其余的事情……”
“我不要认什么农户人家做父母，我的父亲就是你，后山埋着的人就是我的母亲。”欧阳芊芊打断了欧阳锋的话，竟也执拗起来。
“唉……”欧阳锋默不作声，只是独自叹气。
“爹，您告诉我，我们的爹娘到底在何处？”欧阳俊杰不肯放过，多年间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
“他们已经不在了。当初我的妹妹欧阳玲珑进宫为妃，却遭人陷害，诞下孩儿就去了。玲珑的贴身侍婢绿竹姑姑生下一对孩儿，只是……那两个孩儿夭折。玲珑感怀绿竹对主子忠心多年，这才求我找一双孩儿来凑数。抱来了你们才骗过绿竹姑姑，她便把你们二人当成了亲生。”欧阳锋害怕节外生枝，只能随便扯了个谎。
若是把当初的实情告诉给两人知道，太子的身份就会暴露。恐怕整个尚书府都会跟着遭殃。
如此的隐瞒，不过是为了相安无事罢了。
“绿竹姑姑为了护着芊芊，竟然对倾城下了死手，原来是把我们兄妹当成了亲生儿女。如此的孽缘，是我们兄妹欠倾城的。”欧阳俊杰言罢，哭的更甚。
“我不是尚书府的嫡女，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如何能嫁给太子爷，我如何能做太子妃？我的前程，都被毁了。”欧阳芊芊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哀嚎道。
“芊芊，你的性子太过张扬，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你时时以欧阳家嫡女自居，异想天开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是你本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断断不可有如此的非分之想。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勿要过多揣测了。”欧阳锋心力交瘁，每每想起倾城无辜枉死，他就心痛万分。
“爹，您养育了孩儿多年，孩儿还恬不知耻地百般挑剔，是儿子的不对了。请受儿子一拜。”欧阳俊杰是个懂事的孩子，对欧阳锋的养育之恩记挂心间。
“既然我把你们抱来养在府中，你们就是尚书府的嫡亲儿女，千万不要自轻自贱，让别人笑话了去。”欧阳锋摸了摸欧阳俊杰的头顶，低声道。
“爹，若是太子爷知道我的身份，断断是不会要我的。”欧阳芊芊没了往日的嚣张，竟然哭的梨花带雨。
“我欧阳锋的女儿，做了太子的侍妾，本已是亏了，若是你不想嫁给太子，我亲自去求太后收回成命。”欧阳锋对芊芊算是仁至义尽。
“爹……”欧阳芊芊忍不住与哥哥抱头痛哭，哭的却是自己的身份，还有悉数散去的荣华富贵。
“若你执意嫁给太子，就随宫中的礼官去太子府，我定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后的日子，就全凭你一人走了。”欧阳锋句句关切，却并不看好太子的未来。
“女儿……多谢爹爹的养育之恩，明日女儿就入太子府，不管是侍妾还是偏房，女儿都无怨无悔。”欧阳芊芊拜谢欧阳锋，也算是对他多年养育之情的些许回报。
三人脸色皆是深沉的，却也放下心中包袱，各自垂泪。
欧阳芊芊只觉得世事无常，如此的身世让她一落千丈，竟然连一个小小庶女都不如了。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大小姐，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明日太子府就差人来接您过去了。离开了尚书府，您的好日子就来了。只要抓住太子爷的心，您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嬷嬷在身边劝慰道。
“嬷嬷你说的有道理，不管我是农户家的孩子，还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我都嫁给了太子爷做妾，若是我经营得好，给太子爷生个一儿半女，金凤国还是我的天下。到时候，爹和初一还是要巴结我的。”欧阳芊芊转念一想，竟对礼部的册封有了些许的欢喜了。
“就是如此的，大小姐能想开了，也是我们的福气。老奴在您身边伺候了多年了，只等着大小姐飞黄腾达了，老奴也好跟着见见世面呢！”嬷嬷的嘴巴很甜，几句话说的欧阳芊芊心中长草。
“你赶快告诉府中的丫鬟婆子准备着，明日我就要出嫁！”欧阳芊芊大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