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大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程总助来了。”张秘书叩门，轻声说。
程依听到屋里传出了两声咳嗽，之后是慕霓军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张秘书把门打开，自己退到一边，请程依自己进去。
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装修风格很华丽，是经典的中式红木风，与慕思凡的现代简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依看着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缓缓走过去。
慕霓军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跟网上看到的图片视频也有些差别。
显得更苍老，更疲惫。
没有什么意气风发的气势，只觉得是个上了年纪，有风度的商人。
眉眼与慕思凡，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依走过去的时候，慕霓军一直在打量她，皱着眉头，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董事长，您找我。”程依率先打破了平静。
她盯着慕霓军，没有低头，就那么坦然地看着。
眼神里带着责怪，她怪慕霓军，把晨兴的技术，将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就那么占领了。
在程依心里，慕霓军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卑鄙的商人。
“你就是程庆德的女儿？”慕霓军问。
他眼神里有很复杂的东西。
他并没有想过隐藏起来，程依看到了。
这种眼神，程依理解为，一种愧疚。
“是。”程依说：“你纵容陆巧欣和祁颢然，抢了我爸爸毕生的心血。”
“你是这样想的？”慕霓军说：“如果不是我，你爸爸的技术，永远也无法投放市场，永远也无法造福人类了，单靠你？你行么？只有在慕氏，程庆德的心血，才有可能得到最大的价值。”
“如果你的孩子被人贩子卖了，告诉你，只有把你的儿子卖给富人家，才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你该对人贩子感恩戴德，该歌颂他？为他高唱赞歌吗？”程依问。
慕霓军冷哼一声：“程庆德怎么会有你这样伶牙俐齿的女儿，他那笨嘴拙舌的模样。”
“别假装你和我爸爸很熟。”程依说：“我不会因此原谅你。”
“所以，你来应聘董事长助理，是因为你没有办法原谅我，没有办法原谅慕氏？”慕霓军问。
“是。”
“如果当时没有思凡凭空而出，你成功做了我的助理，你预备对我做些什么？”慕霓军问。
“我从来不回答如果开头的问题。”程依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是不是会靠着我爸爸的心血，给你们慕氏赚钱，你们心安理得地花着那些钱，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慕霓军说：“我也不喜欢回答如果开头的问题。”
“你不让慕思凡继续调查我的事，是巴不得我死了？”程依继续问。
慕霓军说：“是啊。”
他低下头，默默地说：“死了好啊。”
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着程依的脸，说：“你想做我的助理？我如你所愿！我已经吩咐人下去，把你的东西搬上来了。”
“……”程依看着他额头上的皱纹，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你明知道我不怀好意。”程依说。
“彼此彼此。”慕霓军看着程依，脸上出现了可惜的表情，他低头，他手里拿着程依的资料：“如果你的这份简历没有造假，上面写的能力你都具备的话，做我的助理，是屈才了，你这样的能力，该是副总级别，这样吧，以后你的薪资，就按公司的副总级别发，待遇也是。”
程依的疑惑，不止一星半点。
楼下的慕氏地产公司，董事长秘书室的人浩浩荡荡地来了，走进程依的办公室，把东西抬了出来。
整个公司的人都在说着各种各样的八卦：
有人说：“看吧，凳子没坐热呢，就跟慕总不清不楚的了，前两天小慕总还过来，听说骂了她一顿。”
“还以为是个才女呢，没想到啊，一样是走老套路，凭她那张脸，想踏实干活也难啊。”
“能被慕总看上，也不简单了，你瞧秘书室里，个个都是大美人，慕总看上谁了？”
“哎……这就是人家的命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可说不准，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我听说啊，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都反对，你们没看到，一大群人进了她的办公室，把东西往外扔呢。”
“是啊，一大早，我也看到了，她跟着董事长身边的张秘书上去了。”
“董事长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还有还有，你们谁看到程总助本人了？我怎么听说，她脸上身上全是伤，像是被谁痛打了一顿？”
“该不会是慕总家里不同意，被打了吧？”
“不可能吧？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
“哎，不管是什么时候，山鸡变凤凰这样的故事，都只能是在小说里。”
“程总助可不是什么山鸡，人家以前也是白富美，只是时运不济，家道中落……”
“你听谁说的？”
“集团内部的论坛和群里，都传疯了，你们都没看？”
恰好慕思凡走过，所有的声音，一下变得死寂。
慕思凡转头瞟了一眼，说：“被我知道是谁嚼舌根的，滚蛋。”
他回到办公室，按内线电话，接通了董事长秘书室，问：“张秘书，你们董秘室的人搞什么？预备把程总助的东西往哪搬？”
张秘书说：“慕总，现在我正式通知你，程总助已经不是总助了，从现在开始，她是董事长的特别助理，人力资源的文件，很快就会下发到集团各个部门。”
“好，我知道了。”慕思凡把电话挂了。
他捶了一下桌子，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白女士和笑如才跟程依发生了冲突，回去之后，白女士的枕边风更是吹得没边了。
而慕笑如向来是慕霓军的贴心小棉袄，现在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当然是要想办法收拾程依。
慕思凡一直以为，程依此去，肯定是被冷言冷语羞辱一番，然后赶出慕氏。
怎么会升职加薪了呢。
杨秘书在门外敲门。
“进。”慕思凡正烦着，看到杨秘书就说：“下午的商业活动取消，让副总去。”
杨秘书似乎很着急，他说：“慕总，你快打开电脑，在集团的内部论坛上，一下子涌现出了许多帖子，都……都是……”
“都是什么？”慕思凡冷不丁吼一声：“有话就说！”
“都是对程特助不好的爆料。”杨秘书说：“如果不及时处理，散布出去，可能会对公司形象有所影响。”
慕思凡把目光投向电脑，打开集团内部网。
论坛上净是各种各样标题火爆的帖子，均是诸如此类：
“开扒集团内部一朵神奇的白莲花……”
“在我怀孕期间，闺蜜和老公在床上……”
“实锤！深扒昔日白富美的前世今生……”
“震惊！慕氏内部最大丑闻……”
“总裁助理的潜规则……”
“往日旧爱，今日总裁，如何取舍？”
“厉害了我的总助，睡了大哥睡二哥……”
“总助背后的男人们……”
“跟总助学习，教科书级别的撩男技巧……”
慕思凡看着不堪入目的标题，怒吼道：“技术部的人都死光了吗？任由这样？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杨秘书说：“技术部一直在删帖，可是这帖子的增长速度太快，而且，帖子里的内容，似乎已经往外扩散了，现在网上全是。”
慕思凡点开了“总助和他背后的男人们”这个帖子。
看到上面清晰罗列了关系表。
他滑动鼠标，看到最后一张图片，正好是程依驾着顾惜风的照片，跟慕笑如发给他的那张，角度差不多相同。
帖子上说，这个男人是顾家的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