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躺在舒适的被褥里，她把全身包裹起来，只有一个小脑袋留在外面。
“睡不着吗？”杨骁轻轻的声音传来。
“嗯。”
“在床头柜的小抽屉里，还有几片安眠药。”杨骁的声音很温柔，说话的同时，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程依拉开了头顶的小抽屉，把药拿出来，直接吞下，把夜灯给关了。
在黑暗中还好，经过了刚才的事，面对杨骁的时候，总有些不好意思。
她重新躺回被窝里。
等了一会儿，药效开始发作了。
在她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杨骁温柔地说：“对不起，我那天有事，没有在医院值班，没能把你妈妈守护住……”
没关系。
没怪过你。
程依想说的，她以为自己说了，其实没说出口。
“程依，你知道你妈妈现在在哪吗？”
杨骁的声音已经很远了，淡淡的地飘散着。
“如果知道她在哪，你一定要告诉我。”
迷糊之间，程依记得自己好像是机械式地回答说：“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才五点多，房门的锁一响，杨骁就坐起来了，黑眼圈很重，不用照镜子，才睁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皮肿得厉害，睁眼都有些费劲。
婉姨解开了封印，用钥匙开了锁，却没有推门进来。
杨骁盯着那门，半天没了动静，松了一口气，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他眯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和着被子，转了两个身，来到了床边。
他俯身盯着程依的脸。
小小的脸，白白的皮肤，陷在深色的绒毛里，头发有些乱……
睡觉的时候很安静，没有流口水，没有吧唧嘴，翻身也很少，安静得像是在手术台上重度麻醉的病人。
杨骁一时兴起，拿着一只被角，去扫程依的眉眼。
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他所想象的那些可爱的画面，一个也没有出现。
感受到异常，程依猛地睁开眼，比眼睛更快的是拳头。
她的身体经过慕思凡无情的摧残，好几天没有好好锻炼了，力量弱了很多。
这样也足够杨骁惊讶的了。
“呼……”他赶紧翻身躲过，平躺在床上，吐出一口长气，说：“幸亏我躲得快，不然门牙都崩了。”
程依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杨骁的房间里，还差点伤了他。
“我睡得太死，都忘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探起身子，看着杨骁的侧脸，问：“我伤到你了吗？”
“没有呢。”杨骁转身过来，与她对视，说：“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否则你还能再多睡一会儿。”
果然不是普通人，不能以看普通女孩子的眼光看待她。
本以为她会以为脸痒痒，慵懒地把头缩回被窝里，或者含糊不清地来一句责备。
没想到，她把这些细微的外界反应当场了危险的信号。
这种本能的反应，是长时间处在危险之中，自然而然训练出来的。
杨骁觉得心又被什么扎了一下，疼了。
程依在收拾被褥，叠被子。
“不再多睡一会儿了吗？”杨骁问。
“够了，能睡几个小时，已经很好了。”她转过身来笑笑。
看她举着被子踮起了脚。
杨骁赶紧起来，接过被子，说：“我来放就好。”
程依走到门边，试着把门打开，就算是还锁着，这样的门锁也难不倒她。
没想到一扭就打开了。
嗯？
她转过头，跟杨骁眼神接触。
“刚打开。”杨骁温柔地笑着。
“婉姨呢？”程依出来走了一圈，看到客厅里没人，又走到杨骁房里，轻声问他。
客厅外面的地暖关了，程依赤脚走着，觉得有些凉，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踮着脚飞快地走回去，同时双臂收紧，抱紧了自己。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圆领卫衣，是杨骁的，十分宽大，耷拉在肩上，显得她分外娇小，手都能藏在长长的袖子里。
杨骁看着她这样，呆呆地笑了。
他有种冲动，要立刻去知乎回答，有个可爱的女朋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他觉得程依像只小兔子。
“我问你话。”程依打了个响指，把他的痴汉笑给消灭了。
“哦。”杨骁说：“我妈出去锻炼了吧。”
“我出去找她。”程依说：“正好让婉姨给我指点指点。”
“得了吧，她现在哪里还是你的对手。”
杨骁笑着摇头。
程依洗漱之后，把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很精神地出去了。
她先沿着小区跑了一圈，最后在江边找到了婉姨。
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风很凉，婉姨只穿着白色的太极练功服，丝毫没有被寒气影响。
她一个转身，就看到程依跑了过来。
小脸干干净净的，很精神。
“一看就是我们家的人。”婉姨暗自笑笑。
程依来到她身边，跟着她练了一会儿。
一招一式，都熟悉极了。
婉姨时不时指点她的动作，但更多的是赞叹：“小程，你这几年没把功夫落下，真好！”
程依心里默默地想：把功夫落下，我不知死多少回了。
她的太极套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就算是跟婉姨比划，也丝毫不虚。
回去的时候，婉姨拉着她的手，连连称赞。
走到电梯里，婉姨神神秘秘地问：“昨晚……杨骁……他……没吓到你吧？”
“没有。”程依说。
婉姨真是一点端倪也没看出来，程依一点女孩子的娇羞都没有，坦坦荡荡地回答着。
婉姨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只是笑着。
回到家里，杨骁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开了。
早饭做好了，客厅的地暖也热了起来。
走进来，闻到牛奶面包的香甜气味，还有咖啡的苦味，清晨第一缕阳光也照进了屋子里，满屋的温暖。
“回来了？”杨骁从厨房里端出了早餐，细心地摆在桌上。
他换上了休闲的牛仔裤和毛衣，发型也整理好了，除了眼底掩饰不住的黑眼圈，整体还是很精神的。
等程依去洗澡之后，婉姨盯着杨骁的脸，露出一个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瞧你虚的，人家小程还陪我打拳咧。”
“你误会啦。”杨骁很无奈地说。
“你别跟我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啊！”婉姨惊讶地打量杨骁。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杨骁说：“你不用看我，不是我的问题。”
“那是谁的问题？”
“天知道。”
杨骁绕开缠人的母亲，说：“你吃什么？培根煎蛋，牛奶面包你都吃不惯吧？要不要我给你煮面？”
“什么叫做天知道。”婉姨呆愣地站着，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真是无语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她心里暗暗想着：不行，我得给他们加把火才行。
三人都打扮好了，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婉姨突然对杨骁说：“我给你约的那个姑娘，今晚你去见一见，人家是整形医院的医生，又白又美，工作也稳定，比你小两岁，人家爸爸是开整形医院的，妈妈是做医疗器械的，我觉得条件挺好的……小程，你觉得呢？”
说话的时候，一边说，一边看着程依。
程依本来若无其事地吃东西，突然被点名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她抬头看着杨骁，眼神询问。
“小程，我的是你，你看他干什么。”婉姨说。
“哦，我觉得还挺好的。”程依说。
婉姨还有杨骁都有不同程度的失望。
程依想起了昨晚跟杨骁的约定，眨了眨眼，说：“不过……杨骁是我男朋友，去见别的姑娘，不太合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