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吃了两口，索然无味。
她把手里的薯条放下，把手擦干净，说：“走吧。”
慕思凡拿着餐巾纸，伸过手来，想给她擦嘴。
程依往后躲了一下。
没想到，慕思凡竟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托住程依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给她擦。
难得他会做这样的动作。
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在他带着暖意的手心按住后脑的那一刻，程依还是愣了一下，也忘记躲闪了。
“走吧。”他叹了一声。
他无比自然地牵住了程依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
“跟个小孩子一样。”他说。
程依挣脱开，把手插进大衣口袋，快步跟上宁秘书，先躲到车里。
或许是冰天雪地，或许是大风无情。
在这种时刻，竟然觉得慕思凡变温暖了……
这种思想可是要不得，妥妥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他是大魔头，大魔头，大魔头。
程依在心里念着，看也不看慕思凡的脸。
慕思凡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小碎步，露出笑意。
不耍横的时候，还真好玩。
“吃饱了，喝足了，能去拍照了吗？”
上了车，他看着程依，笑着问。
程依懒得理他，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这个家伙，最会耍阴谋诡计了，现在他做的这些妥协，这些假装出来的温柔，都是为了继承权罢了。
是的。
就是这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程依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
“你说说，我想的什么？”
慕思凡把身体压过来，近距离地看着她的侧脸。
“喏！”程依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的胸膛，把他推远了，她说：“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远些。”
“我为什么要离你远些？”慕思凡问。
“我不喜欢。”程依说。
“你是不喜欢我靠近你，还是不喜欢我靠近你之后，你心跳加速的感觉？”慕思凡问着，抓住她的手，盯着她颤抖的睫毛。
“谁心跳加速了。”程依转过头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上怎么会有你那么不要脸的人。
谁心跳加速了？
你是什么啊，你以为你真的帅得人神共愤了，帅得天理不容了。
一看你，就呼吸不畅，心跳骤停了？
你当你自己是鬼啊！
“谁跳谁知道。”慕思凡笑道。
“我没跳。”程依怒道，她气得不行了，反手一扭，把慕思凡的手腕扭了过来。
“啊！”慕思凡没忍住，痛得叫了一声，声音闷闷的，为了面子，还刻意压低了。
宁秘书以为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看也不敢往后看。
“放开，放开！”慕思凡满脸苍白，帅也耍不下去了，他轻声说：“你这是家暴。”
“对啊，我就家暴了。”程依就是不松手。
打死你这个自恋狂。
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期间，慕思凡闷闷的叫声不绝于耳。
宁秘书都想把耳朵捂起来了。
程依冷冷地问：“这样舒服么？”
“不行了，不行了……”慕思凡说：“啊，你是狗啊，还咬……赶紧松开！”
他离暴怒，只有一步之遥了。
宁秘书轻咳一声说：“慕总，还有五分钟，就到摄影棚了……”
慕思凡实在没辙了，只好吻住了程依的耳垂，轻声说：“别让我难堪，行么？”
这已经算是哀求了。
这轻轻的一声，让程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心里猛地一震。
意识到太过火了，赶紧把他松开。
车停稳之后，宁秘书说：“慕总，到了。”
他好奇，稍稍回过头来，看到两人都极不自然，都在整理衣物。
程依的脸色还有些不自然的泛红。
而慕思凡，更是脸红得吓人，疼得都紫了。
更让人浮想联翩的……他的西服全皱了！
“额……”宁秘书尴尬地笑了，说：“我先下去了。”
程依急得想抓住他，想告诉他，想什么呢，不是那样。
可宁秘书和司机都是一脸“大家都懂，不必说了”的神情。
“都是你。”程依气得捶了慕思凡一拳。
“唔！”慕思凡捂着心口，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老天啊。
家有悍妻，老婆总是对我使用暴力，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程依摔门而去，慕思凡动了动手腕。
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全是内伤。
他想起刚才程依恼羞成怒的表情，不自觉地笑了。
这些天，两人之间的冷战，算是彻底结束了，这可好，转成了热战。
慕思凡逐渐领悟到了一个道理，来硬的不行，真的不行。
现在的程依，像极了顽石，还是那种不开窍的，冥顽不灵的。
跟她硬碰硬，只能是找抽。
不过……
在汉堡店时，给她擦嘴，她往后躲的那一秒，有瞬间的惊慌。
那时候的她，当真是风情万种。
“慕总。”宁秘书敲着车窗，轻声说：“您想什么呢？下车了，程特助已经进更衣室了……”
慕思凡这才收敛神色，木着一张脸，下了车。
女人化妆，总是漫长的，等待的时间越久，越能让人惊艳。
慕思凡换好了礼服，做好了造型，坐在沙发那儿，等了不知多长的时间。
期间，他收发了几个工作邮件，打了两通越洋电话，还开了一个短暂的视频会议……
就在他快发火骂工作人员的那一刻。
有人弱弱地说：“慕先生，程小姐准备好了。”
大幕缓缓地拉开……
慕思凡抬眼，看到了身着白纱的程依。
她穿着Zuhair Murad的高定款婚纱，大V领，使得她的锁骨和肩膀平直而纤秀，夸张的大裙撑和束腰，让她纤细的腰肢曲线一览无遗。
飘逸的白纱上，有大面积的刺绣和大量的珠宝镶嵌，头纱很大，长长地拖在身后。
典型的巴洛克奢华风，一般的女人，绝对会被这样华贵的风格给吃掉，或者显得俗气。
唯独程依，她清冷的眉眼，和略微不逊的臭脸，撑起了这份古典气质。
也不知是弄什么弄了那么长时间。
程依脸上的妆，若有似无，淡得像是出水芙蓉。
准备好的珠宝也没带。
脖子上和耳朵上，都素净极了，唯独一身白得发光的皮肤，自带光环。
她的五官蒙在面纱里，多了一些缥缈的朦胧感。
仿佛从水雾洞天里，缓步而来的仙女。
“真美！”宁秘书没克制住，叹了一声。
慕思凡站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有些发直。
天地之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唯独一束追光，照在了程依的身上。
这是我的新娘啊……
这真的是我的新娘。
这世上，独一无二，跟别人都不同的，我的新娘。
慕思凡笑了。
“喂，你愣着干什么！过来！”
程依喊道，她微微皱眉，这个维多利亚时代的束腰，弄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早知道就不吃什么披萨。
“去哪拍，赶紧拍。”程依说。
穿着这身又重又紧的衣服，要窒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