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升空的过程中，程依看到了控制室里的保安小威。
“我是不是最好的圣诞老人？”慕思凡问。
“算……是吧。”程依趴在窗口，看着城市的夜景，觉得新奇不已。
“不过……你是怎么让他帮你的？”程依问。
“我跟他们说了个故事，说我女朋友得了癌症，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成功的几率很小，她就快死了，死前的愿望，就是来一趟游乐园……”慕思凡板着脸，缓缓地说。
“他们信了？”程依问。
“当然了，我说得很动情，自己都快哭了，我还是第一次编这种谎话。”
“……”
慕思凡把她抱紧了，问她：“愿望实现了，开心么？”
“嗯。”程依说：“还行吧。”
“那能回去了么？”慕思凡说：“给宁秘书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吧。”
他冷得不行了，说话牙齿在打架。
唯美的画风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程依也冷得不行了，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来，哆哆嗦嗦地给宁秘书打电话。
两人站在游乐园门前，快冻死的时候，宁秘书终于到了。
程依回头，看着后面的两个保安，说：“这两个人是好人啊，看来真的信你的话了，以为我快死了，还出来送我……”
慕思凡又冷又累，他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麻木地说：“是啊。”
宁秘书美梦才醒，现在还在云里雾里。
他回头看着后座的二位，摇了摇头。
“哎，真像是在做梦！”他叹道。
“小威，今晚真像是场梦……”游乐园门前，保安老王拍了一把小威，说：“人都走了，咱们也回吧。”
小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表，在眼前晃了晃，说：“老王，这是真的么？万一他骗我们呢?我们为了一块表，违反园区规定，是要被扣奖金的！”
老王说：“你还在乎那些奖金，就这表，咱俩分了，估计几年不干活都饿不死，你不是说想回老家开个沙县小吃么？够你开十个的，这回愿望成真了。”
“原来还真有圣诞老人啊。”
小威和老王乐呵呵地返回园区。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谁知道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人想干啥都行！”
为了安全，程依和慕思凡回了宁秘书家里。
趁着程依在里面洗澡的功夫，宁秘书盯着慕思凡，疑惑地问：“慕总，我记得您今早带的表是里查德米尔全球限量版，为了拍杂志，特意选了一块最贵的，表呢？”
慕思凡躺在沙发上，用手捂着额头。
是啊，最贵的，只带过一次。
“圣诞老人偷走了。”他冷声说。
“嗯？”宁秘书把热茶递给他，满脸的问号。
“你我区区凡人，想要法力无边，总是要付出些代价。”慕思凡接过茶，缓缓地喝着。
天快要亮了。
程依洗完澡出来，在沙发上坐着，等宁秘书给她拿姜茶。
还没等到，她就倒在慕思凡腿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慕总……”宁秘书说：“您也去洗个热水澡吧？”
慕思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知道，程依睡一个安稳觉有多不容易，他只要动一动，就有可能惊动她。
慕思凡摸着她的脸，温柔地笑了。
她的头发还没干，慕思凡冲着宁秘书比划。
宁秘书点了点头，拿来一个电吹风。
慕思凡开着最低档，轻柔地抓起程依的头发，替她把头发吹干。
而他自己就那么坐着，再累也不动一下。
宁秘书低声劝：“慕总，您抱着程特助回房间去睡不行么？”
慕思凡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去睡。
“你别管我。”他说。
我乐意这样，难得她主动地依偎过来，主动倒在我怀里。
我就乐意这样。
“值么？”宁秘书问。
慕思凡抬起头，神色疑惑。
“为了换魔法，值么？”宁秘书问。
“嗯。”慕思凡点头，笑了笑，“值。”
那些身外之物算什么。
等你拥有的足够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时候，就没那么珍贵了。
而她，是千辛万苦，甚至沾了老天爷的一点点运气，才得到的人。
值得用一切去守护。
老天爷给的运气，真是谢谢老天，把杨骁给带走了。
慕思凡坐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
半梦半醒间，想起程依懵懂的样子，她认真地说：“就是我爱你啊……”
总有一天，我不用任何套路，也要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这句话。
这边，李宓结束了手术。
她站在手术室的洗手池边，仔细地洗干净双手，认真消毒。
盯着自己的手指，她心里有些激动。
不用多久，就能看到只属于我的杨骁了。
“老师的意思，你似乎没有理解，也并没有按照要求做。”乔安娜走到她身边，打开水龙头，看似无意地说。
李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灯光把她的法令纹照出来了。
“等看到结果再说吧。”她轻声说。
她对乔安娜，十分不屑。
你又不是专业的整形医师，单单从手术过程，根本无法想象出结果。
“你应该让他的特征消失，一样也不能保留。”乔安娜说。
“等看到结果，你就知道了。”李宓说：“大概一个月后，你就会知道，不该对我说这些。”
她很自信。
在别的方面，或许不行，但在专业领域，任何人都不能对她指手划脚。
不知多少明星在她面前安安静静地躺下，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回到了观察室。
杨骁躺在病床上，麻药退去，睁开了眼睛。
他还没感受到痛感，只是觉得整个脑袋沉得很，无形的重量压着脸，很难受。
鼻腔里，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李宓站在病床边，弯下腰来，盯着他的眼睛，担心地问：“醒了么？疼么？”
作为医生，这一刻的感觉，她自己清楚，但还是傻傻地问了，疼么。
除此之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表达自己的关心。
杨骁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是肿的，灌满了水。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
“我没动你的眼睛。”李宓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舍不得。”
杨骁的眼睛，很有特点。
浅浅的双眼皮印，薄薄的眼皮。
只有低垂着眼眸时，才能看到他漂亮的双眼皮褶子，像是一道弯柳叶，从眼角开始，一道极其华美的弧线，到了眼尾微微翘起。
这时，眼睛里，便是无尽的忧郁。
可完全睁开的时候，双眼皮褶子消失了，干干净净的，藏尽了温柔。
笑起来的时候，就是单眼皮了，弯弯的眉眼，全是天真和可爱。
李宓没舍得动他的眼睛。
她觉得，这样一双恰到好处的眼睛，是老天的恩赐。
它既能洞穿世事的黑暗，又能在黑夜里发出最亮的光。
“别担心，眼睛长得差不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李宓笑道：“你相信我，亲妈也认不出来。”
杨骁闭上了眼睛。
“杨骁……”李宓握着他的手指。
“嗯？”杨骁只能发出一点声音，声带也动过了，嗓子很不舒服。
“今晚，会很疼。”李宓说：“会很难熬。”
她说得轻了，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都会如同躺在地狱，每一寸来自骨骼的疼痛，都让人恨不得马上去死。
麻药渐渐退去，杨骁疼得握起了拳头。
他自己心里有数。
“那么痛苦，值得么？”李宓问：“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做？”
杨骁睁开眼睛看她，卧蚕微微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