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
见过一些做官又写文的，出本书再冠以作家头衔感觉就与其他同人有了差距，个人形象也立刻光辉起来。老实说，开始我也认为果先生就是这样的俗人。
仪陇作协的左文文是我的好友，曾多次说起她的领导果先生是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也是作协主席，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家，并强调果先生有“金城山下一支笔”的美称，还列举了果先生的一大摞壮举。网上键入果先生全名，跳出诸多有关他的新闻与一些他写朱德、写客家文化的文章，至于所谓文采当时看来也不过是工作便利的结果罢了。心想着，这样在当地是个角色的领导往人群中一搁，与尔等草民无异。
2010年的夏天，受左文文邀请去参加仪陇的一个文学活动，才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仪陇才子果先生。两天相处，果先生全没半点领导架子，宛如邻家大哥般。临别果先生送了我两本大作客气地请我雅正，我一看，哎哟！一本是关于仪陇新县城搬迁的，另一本则是关于小平爷爷的，你说就我这水平谈雅正岂不是笑话？这还不算，回到家，邮箱里又传来果先生的《十年方州》与《朱德的青少年时代》电子文档，一下我就蒙了，左文文说的那一摞壮举里可没有这么多，这也太夸张了嘛。不过坦率地说，小平爷爷那本与网传的作品我都没怎么看，但单是一本《破茧之旅》便彻底改变了当初我对果先生浅薄的看法。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很愉快地主动将一本我认为应该是索然无味的报告文学看完了，且意犹未尽。后来谈笑时说到能把这么枯燥的东西写得如此优雅婉约、阳春白雪，恐怕也只有他干得出来了。如今想来，果先生其实是真心热爱文学的。后来省体育局在南充又给果先生的新作《朱德与体育》开研讨会，我也荣幸参加，那时我才知道开始时我的感受是多么的不搭调，也在纳闷果先生的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好料？貌似取之不尽！瞬间便对他敬仰起来。
2011年的初冬，我随散文学会去仪陇采风，在龙神垭的郑家大院外竟然发现他的《神龙赋》被刻在石上，又在网上知道了他的《南充赋》与《仪陇赋》等赋均在征文赛中获奖，后来再读了一些他给部分学校与企业写的赋，包括一些已经传唱不衰的歌词，我开玩笑说你把职业作家的事干完了，叫职业作家情何以堪？2014年冬去仪陇张思德纪念馆参观，一进大门就被大厅迎面而来的“千秋风韵”赋体前言所吸引，总觉得这些文字似曾相识，脑子里搜索半天，才发现又是果先生的大作被勒石铭记。我们说一个人爱好文学，可以是小说、是散文、是诗歌，但是要说到赋，估计还是有些难度，但在果先生这里似乎赋也是信手拈来的事。说他是半路出家，虽为自学，却对中国的辞赋如数家珍。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脑里很快地冒出了一些诸如丹青妙笔、字字珠玑、雅致清新、博学多才、学富五车等俗气的词汇来，当然，这些俗气的词语搁在他身上也不为过，只是果先生肯定不会接受，在他自己的意识里，这些似乎都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后来与果先生成为文学朋友，也时常互发一些文字大家交流，每次他都是很客气地请我指教，我还笑话他这哪里是一个领导的风格。一次聚会有人扯到范仲淹的作品，果先生竟然将《岳阳楼记》一气背了出来，惊得同行的一位女老师目瞪口呆。于是又对果先生问了一些古典诗词与教育教学的关系，没想到他竟能结合教学对女老师说的一些古诗词做了辅导与点评。说肃然起敬显得有些俗，但果先生实实在在地在我们一帮文友心中有着除了部长与主席头衔之外的分量——亦师亦友！
三年前，果先生就说过要为仪陇的每个乡镇写篇东西，这也是他作为作协主席作为宣传部的领导对自己的一个交代，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他酒后提劲的话或者是为了彰显自己阅历而要千篇一律地“写”罢了。后来断断续续在媒体上读到了一些，于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他每篇作品后附了一段我的读后感。于我看来，这本是文友之间的普通交流，可果先生却执意让我在这本集子后给他再做一篇“感”。我心想，以自己这智商这水准这见识给他做“感”？简直是笑话！我说，果先生你要考虑好，本来你的壮举很高大上，可读者在你书上遇到我这样的草根岂不是要瞬间降低你作品的档次么？
《笔触家山》终于较为完整地到了我的邮箱里，对照之前他的那些大部头，我知道果先生又在真正地创作了，之前不管他的报告文学获得多少奖项也不管他曾经的新闻上过什么大刊，但是于果先生自己而言，这才是他最值得写与最想写的。读罢这些带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文字，看得出他对文学的一份敬重和热爱，对文字的一份情怀和追求，对工作的严谨与虔诚。果先生的写作是干净与纯粹的，即便那些在他做记者生涯时所写的新闻报道都是充满了情感的，正是这些基层工作的经历让果先生对这片乡土有了深厚的感情。可以这样说，果先生把写作当成一种对自己灵魂的洗礼，对日常生活的净化，他并不是想靠写作去背负一个作家的虚名，也不是想体现同人之间的差距，更不是当作追名逐利的筹码，他就是对这片故土的热爱与对文学的钟情。
比如《坝上的风景》，这个叫中坝的地方我至今也没去过。坝上的风景想必也如川东北乡镇那般罢了，但读后我知道了这个地方甚至可以与凤仪与金城、新政一样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因为那里有个叫孟军的人。不管是中坝的河水还是红华村的笔山还是夜号坪的古旧都无法与孟军相提并论。有个画面我反复想象，当他们带着凑起来的那二十块钱买的玻璃礼物去喝喜酒的那个夜晚，我只一想，就醉了。于他来说，这或许才是坝上最美的风景。
读《如船的永乐》时，恰好有个永乐朋友也在仪陇新闻网里看见此文，赶紧粘贴了网址发到我QQ上，当时她并不知我已经先睹为快了。在异地他乡读到写自己家乡的文章她感到特别高兴与激动，也对果先生充满了无限的崇拜与敬仰，于是关于永乐也深深地烙在了我脑海里。在读了永乐后我给果先生留了一则消息，全文如下：“恕我才疏学浅，永乐王朝我竟还是在这里看到的，这就是你的学识渊博之处，看你仪陇的文字，才发现仪陇真的是个大会馆，客家文化、江西会馆、财神楼张爷楼……这些不都是当代具备的么？当我看见口口相传几个字时我知道你又在记录你的历史了。”果不其然，后面就有新寺禅院，接着又是“五七”干校，再接着就是仪陇师范。现在看来，永乐在仪陇历史上才是真正值得大肆描写的地方，实际上它与金城、新政不同，虽不是政治中心，却依旧发着璀璨的光芒……
言辞里美言的成分多了些，好像都不是我的风格了。在《笔触家山》没完稿之前我压根儿不会有这些感受。前面说过了，以为果先生不过是为写而写罢了，也不管他在当地是个什么角色，往人群里一搁与尔等草民无异！这也不奇怪，仪陇也就那么点儿大，乡镇虽多若要写出迥异来却并不是件易事，可果先生做到了。
仪陇的乡镇我去了十多个，在我看来，并没看出果先生文字里的那种美，反而我没去过的那四十多个我倒想去验证。于是我又想起了瓦子，原计划在这篇文字里不说《笔触家山》的种种好，可是我就是想起了瓦子，这地我没去过，也比不上金城的老、新政的新、日兴的旺、二道的情，可果先生他就敢凭着县志上的一句记载就将瓦子的前世今生还原。那场面如同他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也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个地方，恰好，读《话说瓦子》时逢作协年会，文友相聚时我趁着热闹一本正经地说没看出果先生是个能扯能编之人。不过客观地说，从瓦子便可以看出果先生对这本书的态度，他说了，尊重历史，还原真实，要写就写好，要不就别写。果先生的良苦用心单从标题就可以看出来，写回春那一篇，果先生附会风雅地取了一句苏词“料想春光先到处”作为题目，包括《绿了芭蕉》《万户祥瑞日日兴》《“鲜花”盛开的双盘》《千年风华润三蛟》《如船的永乐》《二道河，爱情的河》等。这些充满激情与诗情画意的标题，一下就让我对这些地方有了向往之情。只是苦了果先生，繁忙工作之余还屏气静心地把这么偏远的不足挂齿的一个个小乡镇写得风生水起，沉博绝丽。
在果先生写他自己出生地凤仪的《有凤来仪》中，我们可以读到这样一段文字：
少小离家，儿时的童真与志趣都锁在记忆中。岁月与脚步都渐行渐远，只有我的内心在与她越走越近，偶尔回去一次，夹皮沟似的家山之下，森森梧桐无觅处，有凤来仪更难考。唯有眼前公路上不时轻快而过的大小汽车和远远近近次第耸起的高楼碧瓦在悄无声息地向我这个游子诉说着她与时俱进的变化。而在我身后的山坡之上，包括我的父亲、母亲在内的祖祖辈辈的坟茔错落有致地铺排开来，以不容置疑的气度守卫着这座大山生死更替的自然法则与源远流长的家族尊严。我已无法知晓他们中是否有人目睹过“箫韶九成，凤皇来仪”的旷世胜景，但当我在他们面前点燃那炷世世代代都不会熄灭的香火时，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开来：祖宗的香火在这里，那么我的根也就在这里了。
我以为这其实也是他创作《笔触家山》的原动机。
读罢果先生的《笔触家山》，貌似每篇都在“卖弄”他的才华，这使得作为读者的我来说免不了有些羡慕嫉妒恨，一想到我不花一分钱就免费游览了仪陇每个乡镇，知道了仪陇的前世今生，又觉得他配得上“金城山下一支笔”的美称，也觉得心理平衡了。不过，卓君也友情提示各位，要到仪陇去最好还是先读一读《笔触家山》！
说多了，有吹捧之嫌，谁叫果先生有才呢，有才就是任性！
点个赞，祝福果先生！
2015年8月
（本文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已有《生活如此多娇》《春暖花开》等中短篇小说集面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