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将雪卷得均匀;夜色孤胧,昭示铁幕兴起。
寒冷的夜晚,大雪封路,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刻出现,除非他们不得不。在苍穹之下,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衣衫褴褛,一步一爬,来到一个形似道观的门口,她艰难地举起手,想要扣门,却好几次手都重重地落进雪中、无法举起;几次往复之后,那孩子才终于在喘息了几声之后,伸手扣响了门——只可惜孩子人小力轻,并没有什么效果。
孩子又抬手敲了几下门,仍然没有人出来开门。孩子已经快挺不住了,她面色发紫,鼻子中不断地流出鼻血,孩子又挣扎着喘了几口气,努力地撑开要闭上的眼皮,终于还是没有效果、面朝下埋进雪里,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夜色昏暗,而这观宇之中却完全不是:偌大的房间雕栏玉砌,古朴沧桑的木头和玄奇的壁画,让端坐在屋子中央的蒲团之上的白胡子老道显得格外神秘。
老道危襟正坐,手中不停地掐算着,而他身边扎着道士头的女弟子却在老道身边频繁踱步,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嘟着嘴巴摇头晃脑。
师父到底是在干什么啊?都算了一晚上了,晚饭都不吃,年纪一把了,别再出点事。
不多时,那老道叹口气,一拂衣袖,散去无数算筹:“通慎,去门口迎你师姐进来。”
“师姐?!”通慎瞠目结舌,“师父你老糊涂了?您可就我一个徒儿,要是再收,也是师妹,何来个师姐?”
老道翻了一个白眼,口吻不容置喙:“快去!”
通慎甚少见到师父发火,师父这般威严,饶是通慎平素再如何没规矩,她也不敢造次,径直出去了。
老道看着通慎的背影和门外的漫天风雪,喃喃:“五千年了,终于还是来了。”
——且说通慎一出门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撑着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蹚着,好容易来到门口,鞋袜尽数弄湿,她不禁暗地里骂了一句:“晦气!”便摆出入室弟子的派头吩咐门童:“开门!”
门才打开,通慎便吃了一嘴的风雪,她咳嗽带吐了半日,这才吐去一嘴寒气,顾不得喝口热水,她便将头往外探,才一出门,通慎便忍不住呵了一声:“好大的鬼气!”
这门外乌压压的,竟然全是阴气,自己身处观宇之中,有师门罡气保护,竟然全然未觉!
通慎的正义感油然而生,她立刻踏出门去,准备和这些冤孽一决雌雄!可惜脚才迈出去,便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吓得通慎尖叫一声,直接往回跳;然而很不幸,通慎绊到了门槛儿,直接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她由门童扶着,举着灯笼一看,原来是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脏兮兮的,也分不清男女。
通慎十分无语:“我还道哪里来的师姐,原来是被雪埋着。这外头这么重的鬼气,恐怕是师父要救人,掐准了时机才让我出来。罢,罢,我便做一回好人。”言讫,她双手一抓,将那孩子拖入门来,直累得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