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株散发着荧光的植物从五滴血只见长了出来,逐渐向中间聚拢、合抱成一株,缠绕着不断往上,并且展开了公孔雀羽一样的叶子,顶端一朵花苞正在徐徐开放,每盛开一瓣,柏嫄背后同款荧光的翅膀便趋于成形一分。
柏嫄笑意肆虐,在花终于开完之后,伸出手将整株植物连根拔起,植物凝固成为了水晶权杖,柏嫄的翅膀也形成,不停地煽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带着柏嫄腾飞上天。
柏嫄左手权杖,右手炽龙:“吃我罗莎劫,做我聚魂怨!”
翅膀一展,飞上空中,直朝通慎杀来。
通慎来不及逃窜,又因为跳得急,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一个屁股墩在地上,眼见柏嫄的炽龙剑就要砍在头上,忽然听见一阵兵器碰撞之声儿,柏嫄的杀气锐减。
通慎定睛一看,原来是通慧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藏在背后、不停地掐着道家手诀。
柏嫄擦擦嘴角的血,刚刚一时不察,竟然被这个小道姑给算计了:“你也有阵法?”
通慧笑道:“师妹都有,我自然不能落后。”
通慎大叫:“你什么时候搞的,我怎么不知道?!”
通慧不理她。
拜托,这种杀招被你知道了还得了?猫教老虎还留了一手呢!
通慧堪堪踩出七步罡步,手中手诀变幻莫测,桃木剑红光闪闪烁烁。
柏嫄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失色:“培元阵。”
通慎的脑子炸了。
师父竟然将培元阵交给了师姐么?自己从小跟在师父身边,竟然就这样在不明不白之中被剥夺了掌门竞选的资格、无法学习培元阵?
通慎咬咬牙,不甘油然而生。
“培元固本,万物向荣,天地正罡,妖邪丧胆!”通慧冲向柏嫄,“孽畜,受刑!”
柏嫄无心恋战,当即就要遁逃。
通慧扯出两张黄符,用沾了白公鸡血的狼毫笔写了符篆,一张贴向河里,一张指向柏嫄:“敕!”
柏嫄本想从水里逃回墓中,可惜水面被符纸封锁、回墓无门;想退后又被身后的符纸黏住,那符纸一碰到柏嫄便燃起烈火,让柏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好痛… …就像好多年前一样… …
夫君… …
大王… …
柏嫄渐渐失去意识,她的身躯逐渐缩小、成为再也不起眼的尘埃。
通慧勾起一抹笑。
搞定。
火渐渐熄灭,通慧舒了一口气。对付这个女鬼还真不容易,要不是有师父的培元阵,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还好女鬼除了。
通慧转身,对着通慎笑笑。
一直以来都是师妹保护她,如今她也能保护师妹了!
然而,出乎意料,通慎却既没有回应也没有不理,只是惊恐地望着她的身后,颤抖不已。
“师妹… …”通慧自己也感觉出了一点不对,眼神逐渐失真。
“后面… …”通慎说不出话了。
通慧缓缓转身,只见她眼里那个柏嫄,不仅完好无损,反而怒发冲冠,戾气越发浓重。
“竖子安敢辱本座?本座让你生不如死!”柏嫄怒不可遏。
通慧牙关打颤。
雅… …雅咩蝶… …
柏嫄张开双臂,河里涌出无数的力量光柱,注入她的身体。柏嫄因为强大的力量的瞬时注入,痛苦难堪地发出吼叫。
河里的水波激荡,仿佛即将发生水灾。
通慧和通慎感觉到地板轻微的震动,冷汗都出来了。
通慧在身上摸索着,希望能够找出什么法宝或者灵感来保命。
通慎握住枣木剑,挺身来到通慧身前:“这个婆婆鬼是吧积攒的鬼气全用上了,看来你真的给她很大的创伤。你快走,我来对付她,记得让师父给,我立功德碑,顺便造个金身,放在香火最盛的位置。”
“闭嘴,”通慧气,“胡说什么?一起来的当然一起走!”
“你以为你走得掉?”通慎一脚把通慧踹了几步走,“快走,少啰嗦。”
通慧正要说话,手却碰到口袋里一块冰凉而触感细腻的东西。通慧拉出来一看,是一块玉珏。
“隽… … 郎… …”通慎百忙之中抽出眼睛来瞄了一下,艰难地认出了玉珏上的甲骨文,“你居然背着我有私情!”
“我没有!”通慧举起三指立誓,申请庄重得宛如对国旗宣誓加入少先队员的小学生,“这是白虎神君的。”
对,白虎神君!
上次他轻而易举地杀了容冰,这回也一定能杀了这个女鬼。
可是,怎么才能召唤他呢?
通慧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来,就听见通慎惨叫一声。
通慧喊了一句:“师妹!”,眼睁睁地看着通慎吐着血飞了出去,他的胸前,是一个巨大的血洞。
通慧感觉一股阴气向她袭来,她一看,柏嫄的鬼手无限伸长,正朝她的心窝抓来,而她的另一只手上,赫然握着通慎的心脏。
通慧瞳孔放大,眼见那只鬼手的长黑指甲已经刺入了她的肌肤,疼痛感侵袭着她,心脏已经要破身而出,但她无能为力,只能站在原地,她的行动都被强大的阴气震慑住,根本不能动弹。
通慧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珏,甲骨文的“隽郎”二字仿佛是刚雕刻上去的,带着一丝温热。
通慧一笑。
终归是要死的,只是晚了那么几年而已。只可惜、父母之仇不能报,天下苍生莫能救。
通慧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流了下来,滴落在了玉珏上,玉珏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
柏嫄的手已经把通慧的心脏拉出身体一半儿了,通慧抬手按住柏嫄的手,做最后徒劳的挣扎。
至少… …让她晚点儿死。
血浸入还在手上的玉珏,被玉珏快速吸入,瞬间,玉珏爆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柏嫄眉一挑。
这熟悉的味道,是… …
通慧已经开始翻白眼。
这道光,莫非是打开地府之门的前兆么?
咿,为什么光亮之中会出现一个男孩子?而且,好眼熟哦。
通慧来不及想起这个女子时谁,便晕了过去,而她的心脏有一半露在体外,却没有被夺走。
柏嫄把手往回抽,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暗地里骂了一句:“真是可恶。”
这该死的光带有炎黄一族的气味,让她手疼。
柏嫄还没来得及把手完全抽回来,她的手突然被人拽住,她一惊,看见光亮之中有一个头发长度可以和自己媲美的男子的身影。
“哼,”柏嫄冷笑,“原来是阿隽啊。”
光亮渐渐消失,飞扬的头发也渐渐因为地心引力落了下来,“白发三千丈”的白虎君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额头上的青铜饰品将他衬托得越发出尘,断袖民族风青花瓷拖地长袍,搭着一双罗马式的平底男式凉鞋,复古风浓浓的、却不失现代的美感。把白虎君单独扔在现代社会的人群中,除去他那头白发,人们至多以为他是复古主义时尚达人,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奇怪。
柏嫄上下瞧了阿隽一眼:“这衣裳你从哪儿来的?”
还不错的感觉,可以给容冰也来一套。
阿隽环顾四周,眼神落到躺在脚边的通慧身上。
原来是这个丫头召唤他来的。
阿隽伸出手,那玉珏自动从地上起来,回到他手里,他仔细看了看,脸色有些灰败。天啊,血泪交融,这臭丫头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阿隽欲哭无泪。
自己的主人只有释华帝君好不好啦,他至今还没有找打帝君大人,这个家伙是个什么鬼?不过还好,这种血泪契约,只有在她危险的时候才能把他召唤过来,就当她上回救了他,他给的报恩礼吧。他的主人还是释华帝君大人,嗯!
阿隽把玉珏用手帕擦了擦,挂在脖子上。
柏嫄似笑非笑:“隽儿是想为她们出头?”
阿隽道:“她救了我,我要报恩。”
“报恩?”柏嫄不屑,眼神陡然凶狠,“她们杀了我丈夫!”
“你丈夫囚禁我,利用我的灵气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天理昭昭、罪有应得,”阿隽训斥柏嫄的样子仿佛一个上神在教育平民,点化她成仙,“你的丈夫严格来说也不是她们杀的,是我给的最后一击,你冲我来吧。”
“隽儿,你当年可是阿冰的好兄弟,在魔族里,属我们三人最好,可是你不仅投靠神族,今日还要与我对峙,”柏嫄笑得有些凄凉,“阿冰只想借用你的神气复活,与我长相厮守,你为何咄咄逼人?”
“所谓兄弟情义和同门之谊在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就已经断清楚了,”阿隽不为所动,“你们的复活,目的是为祸苍生,我绝对不会应允!”
柏嫄哈哈大笑。
世情就像薄纸,人面转眼就是桃花笑春风。
柏嫄举起权杖,用炽龙剑指着阿隽的胸口:“既然我们情断,那也无话可说。我这一生,最看重的便是阿冰,谁伤害他,我都绝不姑息!”
阿隽双手在小腹前画了一个八卦,八卦由黑白两种元炁组成,外面包裹着青绿色的光圈,一柄月牙镰从八卦中缓缓凸出。
阿隽握住月牙镰,直接把它拔出来。
“捞月。”柏嫄笑,眼中的波光点点是回忆的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