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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客行傅家(中)

“舅舅就爱搜罗这些,也不管我们喝不喝得惯,这茶叶放我这里也是明珠暗投,到了练姐姐这里才是好的。”

徐明薇并不爱茶叶,其实仔细探究起来,她也没什么爱的,像某位伟人说的,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前世过着那样物资匮乏的日子,她也没觉着真的苦;到了徐家过上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日子,她也没觉着好到哪里去。再说她现在年纪还小,茶叶这样的东西,总感觉还不到该喝的时候。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这样的顾虑,因此旁人喝的时候,她也跟着沾沾唇罢了。

徐明兰对客居傅家的表妹没什么兴趣,见徐明薇和练秋白聊得投机,便不打算插嘴,只安静坐在一旁看她屋里的摆设,等着傅宁慧前来。

练秋白却是聊得极为兴奋,平日里丫头们怕惹她生病,和她多说几句都怕她犯了气喘,连出门晒太阳都是拘了时候的,已经很少碰到像徐明薇这样愿意跟她说话,又说得极有意思的人了。

徐明薇这会儿说得正是贺兰嘉善今年从北到南,一路云游途中碰到的奇闻异事,她心里怜悯练秋白身子骨不好,恐怕比她们还不如,傅家的园林都不知道看全了没有,因此故意说了贺兰家舅舅家信上说的趣事,果然引得练秋白听着两眼放光。

“南人真的这般野蛮,连水蛇都吃?”练秋白是见过水蛇的,黑溜溜的一条细长,在水里游得极快,心想这怎么抓得住呢。

徐明薇回头一看,徐明梅也正两眼烁烁地盯着她看呢,显然也不相信世上还有敢吃水蛇的,就连徐明兰这会儿假意瞄着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耳朵也支楞着,心里便是一笑,说道,“我骗你们作甚?南人没什么不吃的,有些地方还吃虫子哩,什么竹节虫、柴虫、地宝、蚂蚱、蜈蚣、蝎子……就没他们不能吃的。南边有些地方还吃知了,和北地的不一样,黑壳的,在地底下藏了三年才爬到树上脱壳,夏天要趁着天黑点起火堆,那知了便跟飞蛾似的,不要命地往火里钻。要吃还得趁着没被火舌舔焦了,赶紧从火堆里扒拉出来,掐了头和肚子,只留腰上一点肉吃,穷人家就靠这个添菜哩。”

这下子不仅仅是屋里几个姑娘们,连丫头们都听得咋舌,静妍叹道,“我滴个乖乖,这怎么吃得下去?”

徐明薇喝了口茶叶润了润喉,继续说道,“你们可别看这些爬虫可怖,好些都能治病,嘉善舅舅自小就是在北边长大的,到了南边天气太过湿热,起了一身的痱热,痒得难当,用了药膏也不济事,还是靠着一碗水蛇粥隔天就好全了。”

徐明梅忽地评说道,“早知道这水蛇有这般功用,那家里每年夏天还要买派许多的痱子香粉做什么,没得浪费银子,还不如将湖里的水蛇都捞了炖粥,也省得吃了湖里的鱼儿。”

徐明兰忍不住加入她们的说话中,朝徐明梅扔了个白眼道,“那粥要喝你自己喝,我可不要,宁愿费钱费事地拍痱子粉。”

徐明梅忍不住泄气,讪讪道,“我就是那么顺口一说,又不是说真的。”

练秋白被她们逗得笑出了声,恰在这时,傅宁慧带着杨瑾希进得门来,见她高兴的样子,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徐明薇噗嗤一声,莫名笑了。屋里几人却是不明白她笑的什么,俱是带了几分奇怪地看着她。

好在练秋白这会儿接过了话,柔声答道,“七妹妹在说她舅舅南下的趣事呢,明梅姐姐和明兰姐姐开了玩笑,也没什么要紧的,表姐身边这位姐姐是?”

傅宁慧连忙拉着杨瑾希上前,介绍道,“这位你喊瑾希妹妹就是了,是杨阁老家的,和七妹妹同年,早一个月生日。”

说完傅宁慧又向众人再介绍了一边练秋白,徐明薇这才知道,原来她父亲官做得不小,是凉州牧,掌管着整个西北三州的军权。只因练秋白自小体弱多病,又失了母亲照顾,练凯锋一个大老爷们也怕把弱鸡一样的女儿给养死了(托女信上原话),才在进京交割面圣之时顺便把练秋白给送到了傅家寄养着,有妻子的娘家人照顾着,多少好过跟他在西北那不毛之地捱苦。

徐明兰暗悔,原本以为是个没人要的穷亲戚,却没想到家里来头这般大,心里便对练秋白亲热了许多。

杨瑾希和练秋白互相见过礼,跟着傅宁慧也在小窗边上挑了椅子坐了。这次不用练秋白吩咐,静璇低眉替两人斟了茶。练秋白等两人坐定,又朝徐明薇说道,“七妹妹,你说的故事都好有趣,接着说吧。”

她话音刚落,傅宁慧和杨瑾希都好奇地朝徐明薇看来。傅宁慧浅笑盈盈,说道,“七妹妹说的什么新鲜事情?可别因为我们来被打断了,表妹难得碰上个投缘的,多与她说说吧。”

徐明薇道,“刚刚在说南人吃水蛇,也有吃虫子的,其实北地也有吃虫的习惯哩,椒盐蛐蛐儿之类的自古就有,只是我们在家没见过罢了。”

说到吃,杨瑾希算是几人当中的行家,沉吟道,“我家倒是常见,家里下人收了柴火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当中的柴虫,不用别的调制,只用火掀放在火上烤脆了,撒点盐也行,不撒也可,长长的一条脆香十足,祖父最爱吃这一口,知道上火也拦不住。”

几句话倒勾起了徐明薇的回忆。那时候她爸妈还没离婚,在乡下住的时候,舅舅经常牵着她在山上找柴虫和山老鼠,前者常得,后者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捉到,倒不是经常有。

其他几人有惊有羡地看向杨瑾希。

练秋白道,“可惜姑母必定不肯让我试了,上火了很麻烦哩,要吃好多药。”

徐明梅道,“七妹妹我们回家了也问厨子找找柴虫吧,这个我不怕。”

徐明兰道,“虫子那么脏,吃了不怕吃出毛病来吗?”

杨瑾希摇头,一本正经道,“祖父都吃了这么多年了,身子骨硬朗得很,可见是无碍的。”

徐明薇失笑,杨瑾希这小学究的语气,根本没有听明白徐明兰语气里满满的嫌弃,估计这会儿徐明兰心里也郁闷的很吧。

杨瑾希见练秋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说道,“大部分的虫菜都是要油炸火烤的,虽然益补,却不好多吃。倒是听说南边的蚕蛹除了油炸,还有放汤清炖的,十分滋补,只是我觉着不会好吃的样子。”

徐明薇怕练秋白真的动了心思去试,补充说道,“虫菜并不是谁都受用得了的,有些人吃了就不好,会起反应哩,严重的还会晕厥。”

杨瑾希吃惊地瞪大了眼,回头看她,问道,“七妹妹,这又是什么缘故?”

徐明薇答道,“大抵是体质不同,就好像有些人到春天花粉扬起来的时候就全身发痒,有些人吃了鱼虾会面部红肿一样的道理,听说大夫们叫这个过敏哩。”

傅宁慧这时插进话来,“这个我也听说过,去年秋天不是螃蟹大年吗,侯府的二小姐就因为吃多了螃蟹,全身都发了红疙瘩,治了好久都治不好,一整个秋天都不见她来我们家玩哩。”

徐明梅惊呼道,“螃蟹这般毒啊,我昨天晚上还吃了。”

大家都笑着安慰她当时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只有徐明兰忽地转头看向徐明薇和徐明梅,心里暗恨,什么时候大房又送的螃蟹,怎地她一点都不知道!

傅宁慧听徐明梅提到螃蟹,问道,“是毛膏蟹吧,这个时节能买到也算是不容易。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家里特意去定了一篮,喜欢吃这一口的姐妹们可有口福了。”

她又笑道,“我就不爱吃这玩意儿,太费劲,又是剪刀又是小锤子的,还不如直接拿在手上咬了干脆。”

徐明兰打趣道,“这要是被螃蟹壳给磕破了嘴,那可就好看了。”

杨瑾希认真道,“牙还没长好哩,还是老实些让丫头们剥了蟹肉出来,磕破了嘴还是小事,崩了牙就糟糕了。”

徐明兰最近门牙刚开始松动,最怕人家说到这个。万一掉了牙,离新的长出来还要好久,她倒不怕掉了牙以后说话漏风,就怕没了门牙一张嘴就被人笑,被杨瑾希吓得决心再不吃硬的东西。

练秋白羡慕道,“螃蟹寒凉,姑母一直不许我吃哩,都快忘记螃蟹是什么味儿了。”

徐明梅见她眼神黯淡,想要劝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忙求助地看向徐明薇。

徐明薇道,“其实想吃也不难哩,也有拿素菜做了的螃蟹,味道差不了太多。”

“家里的厨子曾经用土豆和鸡蛋做过炸素螃蟹,也用过红萝卜、土豆、鸡蛋、木耳、海菜之类的素菜拌着炒过素蟹黄,味道极为相似。没到螃蟹上市的时候,家里都做素螃蟹解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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