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寒屹唇齿间带着淡淡的苦涩，吻却是霸道的，舒念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和脑袋被砸了个大坑似的，懵懵懂懂的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的两只手却情不自禁的搂住了邹寒屹的腰。
因为...她感觉邹寒屹好像有些站不稳...
这吻来得猝不及防而且绵长，舒念的脑袋都是懵的，眼前好像还有一万只苍蝇在飞，嗡嗡嗡的列队齐鸣，她刚刚超常发挥在烈日之下跑了一段马拉松，本来就有些头晕脑胀喘不过气，这下好了，彻底蒙圈了。
“师...师...师父？”
邹寒屹好不容易放开她，但是他半死不活的过了几天，吻得两个人七荤八素的，腿也软的厉害，摇摇欲坠，尽管他瘦得形销骨立的，舒念还是搂不住他，两个人差点就一起扑地板上了就地翻滚了。
好歹是有点爱情的滋润，邹律师一晃三摇了半天最后还是争气地站住了，在舒念的搀扶下又坐回沙发上。
等他缓歇了好一阵，感觉头不那么晕了，心不那么慌了，胃也不那么痛了，于是抬头，看见舒念站在他身边，略微耷拉着脑袋，眼皮微微垂着，两只眼睛盯着地板，可是目光都没有焦距了。
好像他确实是有些冲动欠考虑，把这小姑娘吓着了。
“舒念...”
“...”
舒念没反应，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邹寒屹只好低低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敛顺了皱在一起的眉头，目光在她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然后伸出手去拉她，他手指是冰凉的，激得舒念的手无意识的蜷了蜷，那小姑娘怯怯地抬头，目光仍旧有些涣散。
“舒念？”
“...师父...”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恩...哦，不是不是...”
舒念轻轻嗯了一声，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模样有些滑稽，邹寒屹不小心低低的笑出声。
“舒念...我该拿你怎么办？”
语气略显无奈，但却凭空添了几分宠溺，好像把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以后所有的柔软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邹寒屹加了把力道将舒念拉得离他近了些，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身上。
“你...你...你...我...”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我的脾气不是很好，有很多坏毛病，比如你见过的邋遢，自理能力相对欠缺，也不是很懂得体贴、温柔和浪漫，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工作起来可能会没有分寸和节制，说不定还会六亲不认，训你的时候也毫不客气...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邹寒屹一口气罗列了一大堆自己的缺点，然后他惊悚的发现，在自己的眼里他竟然会这样的不堪，真的太丢人了。
他颇有些忐忑的看着舒念，心里揪成一团，和刑事审判庭上的被告人那种渴望被宣判，又害怕被宣判的矛盾又迫切的心情极为相似。
也是挺煎熬的。
“我...”
邹寒屹满怀期待的盯着舒念看。
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脑子里一团乱麻，快要撑爆了，虽然之前听简晨鸽说过，算是有些心理准备了，但是...准备和实际面对之间的距离和二万五千里长征似的，邹寒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劈头盖脸就砸了个吻下来，这样就更乱了。
他说了些什么她其实是听见了，但声音就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回音处理才进入了她的大脑，翻滚着转了好几圈，舒念才反应过来邹寒屹说了什么话。
“师父...你...你再说一遍？”
“舒念，我想把你据为己有，你愿不愿意放弃你现在无主物的身份？”
“我...”
“不放弃也没有办法了，反正亲都亲了，和盖章生效差不多，根据物权法定原则，我已经通过先占取得了。”
特么的，谁说人病了脑子就不好使了，邹律师的脑子不但好使，还特别不要脸的把强买强卖的原则贯彻在了一切行为中，甚至包括表白这么严肃的事情。
这下舒念彻底清醒了，她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没舍得甩开邹寒屹的手。
“师父，先占适用于无主物，我现在可是实实在在有主人的...”
邹寒屹的手指僵了僵，之前的还没散开的笑意一转眼就变得皮笑肉不笑了，还染了点点微微的苦意，脸色都变得不正常了，紧接着她听见舒念换了口气，拖着一波三折的音调把堵在嗓子眼的后半句说完了。
“我爸我妈好歹养活了我二十几年，这所有权要想移交什么的，说什么都得进行个手续之类的吧？”
“...”
邹寒屹被噎了一下，舒念的脸上又恢复了曾经的笑颜如花，而且还一直在冒粉红色的泡泡，果然是翅膀硬了，给了三分颜色就胆大包天开染坊了，邹律师被吓了一跳，一口气嗝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于是他一只手捂着刀口，一只手压着胸口咳了好半天。
舒念这才意识到他还是个逃院的病人，连忙给他端茶倒水拍背顺气，伺候得堪称无微不至，一直等到邹寒屹脸色缓和下来，她才换上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师父，你好点了？”
“恩...”
“哦，那医生允许你出院了吗？”
“没...”
邹寒屹支着手肘撑着额头，眼皮轻轻阖着，他出来的急，没系袖口，衣服又宽松，长袖耷拉至肘部，手臂内侧扎眼的留置针管正好撞进了舒念的眼里，一颗心又纠作一团。
“所以你是逃院逃上瘾了对不对？”
“...是你不来医院...”
邹律师眼皮都没有掀一下，轻声嘟囔了几个字，声音还是倦倦的，听着少气又无力，还略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于是舒念不好意思生气了.
好像确实是她做得不对，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他扔在医院里一个星期，不闻不问不理，这么说来，比他更混账的人是她。
“我...”
舒念吞吞吐吐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看见邹寒屹手臂挡着的另一侧嘴角微微翘起，其实，苦肉计什么的，还是蛮好用的，虽然他现在真的很难受。
“师父，对不起，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会和沈舒柠旧情复燃？”
邹律师时刻谨记着简晨鸽同学的警告，在小舒和沈舒柠之间转换的游刃有余。
“...”
“要是没你出现的话...说不定会有那种情况出现，但是...历史是不可以假设的，舒念...”
舒念半蹲在小沙发边上，微微仰着头，她握着邹寒屹的一只手，这时候被抬起来放在他的胸口。
“这里除了你，好像再也住不进去其他人了。”
“...”
谁说邹寒屹这人天生感情木讷，性格清冷孤傲，不会说肉麻的话，不会做肉麻的事情的？一定是他们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
“所以你以后不要疑神疑鬼钻牛角尖，有什么心思就说给我听，有什么不高兴就表现出来给我看，我这方面有些迟钝，可能有时候注意不到你的情绪也猜不透你的心，你稍微迁就一下，坦诚点可以么？”
“...对不起...”
“是我做的不够好，没能及早给你吃颗定心丸。”
舒念真的是个知错就改，没错还往自己身上揽的二逼孩子，她确实有点钻牛角尖，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邹律师也不是个什么好鸟，一句话的事情，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想什么温水里面煮青蛙，这下好了，青蛙没煮成，自己成了血染江山一片红了。
“舒念...”
“什么事？”
“我饿了...”
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吐得比吃得还多，他都连着输好几天营养液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连饥饿感都恢复了，果然心情愉快是有助于身体恢复的。
医生诚不欺人。
“那怎么办？要不我下楼去买点？”
“...你做给我...”
“...”
这么听着怎么感觉邹律师好像是在撒娇？舒念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谁让他是病人呢。
“那你先去休息室躺会儿，我给医院打个电话，吃完东西送你回去。”
“好...”
“以后不准再逃院！知不知道一群人都被你这不理智的行为教的鸡飞狗跳的，对自己对别人都负点责行不行？”
舒念心里还是憋着气，之前真的被邹寒屹吓到了，护士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说他身体各项指标恢复都不是很理想，就怕他没出了医院就昏倒在大街上什么的，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也不是一般人都会吐得血流不止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都听你的。”
特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舒念有种特别强烈的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但是总是有种战战兢兢的不真实感，太虚无缥缈了。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任劳任怨地把“邹大爷”扶起来送往休息室，伺候他喝水吃药躺好，然后又飞快地下楼去厨房煮粥，这小媳妇的角色转换，真是无师自通。
邹寒屹沾着枕头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特别香，舒念把粥晾好，推了他两次才把人叫醒，邹律师眼睛朦朦胧胧的，抬手揉了揉，看见舒念坐在旁边，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舒念还没彻底完成无主物到有主物的角色转换，愣是被邹寒屹这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给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都哆嗦了。
“我洗了毛巾，你先擦擦脸。”
“还是去洗洗吧。”
这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舒念给他做的第一顿饭，虽然是病号餐，但是感觉不一样了啊，味道也当然不一样，要细嚼慢咽品尝才行。
邹寒屹没让舒念搀扶，自己挪着步子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透过镜子看，整个人都清爽多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从舒念不和邹寒屹一起吃饭以后，厨房的食材就没更新换代过，基本都过期了发霉了，舒念只熬了点小米粥，但邹寒屹很给面子，把满满一碗都喝了个底朝天，看着特别满足惬意。
舒念却有些心酸，想到他这几天过得孤苦伶仃的生活，感觉邹律师好像一只被主人寄存在宠物医院的流浪狗似的，她甚至惊悚的觉得，自己好像都快犯遗、弃、罪了，活生生把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连着丢了好几天。
邹律师心满意足靠在床前揉胃，完全不知道他在自己新晋女友心里面光辉又可怜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