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漾，是真的。”
柳柳怕黎漾觉得唐果儿是在安慰她，不由补充了一句。
“那就好。”
黎漾紧紧悬吊着的一颗心松了下来，重复了一遍，“那就好。”
情绪一松懈，柳柳看着黎漾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也是，连续的一个星期，她都几乎没休息到，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身体已经透支了，完全抵抗不住疲倦。
她伸手摸了摸黎漾的头发，轻声道，“小漾，你先休息会儿吧，到了我们会喊醒你的。”
黎漾轻轻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沙哑的字音，“好。”
然后缓缓闭上眼皮，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五岁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天天空湛蓝如洗，她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拿着小熊气球蹦蹦跳跳的回家，结果在路边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公主裙被摔破了，手中的气球也不小心飞到了树上，挂在了树枝边。
树那么高，她那么矮，她又不会爬树，怎么可能拿得到？
可，不拿，她又舍不得，那可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气球啊，于是她只能可怜巴巴的仰着小脸，望着那个气球。
她不知道看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脖子和眼睛都又酸又疼，她终于打算放弃，准备回家找保姆阿姨来帮忙。
就在这时候，她的余光在不经意间扫到了身边有个人影，她瞬间转过头去，下一秒，便惊呆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好看到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感觉到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而他，就是最美的风景。
她的全世界，都不及他一人。
“迟墨……”
黎漾在睡梦中，眉眼弯弯，唇畔扬起了漂亮的弧度，好像是沉进在了美好的回忆中，抑或做了什么美好的梦。
偏偏就是这个样子，让柳柳看了越发的心疼。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她笑起来，很美，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永远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就这样笑着笑着，直到永远。
可惜老天爷从不仁慈，可惜从来都是事与愿违，她的愿望，何尝实现过？哪怕一丁点儿，都从来没有过。
见黎漾睡着，唐果儿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再度红了，“柳柳，我好难过。”
柳柳一边摸着黎漾的头发，一边看向唐果儿，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几天哭肿了，看上去更像是占据了她的小半张脸，让人心疼。
本来她就没有打算过让唐果儿知道这些事，就怕她失去了笑脸，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夜白却给唐果儿打了电话，这点，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再加上这又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
“好了，果儿。”柳柳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了，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唐果儿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忍的很辛苦很辛苦，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柳柳，我心疼漾漾。”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其实知道她心里面一直都还爱着陆总，我当时真的不该打电话劝她和尹师兄结婚的！”
“如果不是我，漾漾就不会站出来骗大家她和尹师兄是夫妻关系，陆总就不会一气之下，打了尹师兄，漾漾和陆总就不会被人在网上指着鼻子骂。”
“现在陆总受了重伤，再也醒不过来了，漾漾又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真的该死，该死！”
想到这里，唐果儿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出来，她自责的要命，觉得一切的起因，都是她的错。
她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是该坚强，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她就是这么没用。
“果儿，不怪你。”柳柳抿了抿唇，伸手替唐果儿擦掉了眼泪，要怪的话，其实都怪她，陆总是因为来救她，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如果可以，那个时候，她就不该握住他的手，跟他走。
是他害了陆总，毁了黎漾的一生，她比任何人都自责，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如果，更不可能回得了头。
她能做的，唯有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
“不，怪我，就是怪我。”唐果儿泪流满面，眼睛和鼻子都哭得通红。
柳柳的眼眶红的要命，可她不能哭了，她拉过唐果儿的身体，让她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轻的像是风，
“果儿，你哭吧，哭完了记得把眼泪擦干，不要让小漾总是看到你哭的样子，知道吗，她的心已经够累了，不要再让她担心你。”
未来的每一天，她们都还要坚强的去面对。
所以，擦干眼泪，勇敢一点的往前。
“柳柳！”
唐果儿靠在柳柳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哭的像是个小孩子。
柳柳垂眸，视线是黎漾唇畔甜甜的笑容，她也笑了，很浅很浅的笑，放心吧，小漾，不管有多难，我都会陪你度过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对不起。
柳柳一直这样想着的，却不想，她哪里来的永远。
她的人生，永远这两个字，太短暂。
盛天宸过来给黎漾换了输液袋，夏天知道了自己老板的事，心情沉重，一言不发，顾夜白的视线一直看着她们几人，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他对很多事都不在意，对很多事都看得开，心中少有什么事能烦到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烦躁的只想砸东西。
以前他总嘲笑陆迟墨，动不动就砸东西，原来有些时候，失控是这么的容易，而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嘲笑他了。
他亦再也没有机会，给他一个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捉弄人。
他下意识的去摸烟，抖了抖烟盒，取出一支含在嘴里，结果去摸打火机的时候，才想起来不能抽烟。
于是他就那样咬着烟，没有抽，也没有取下来，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眼底的神色让人难以分辨。
b市在下着雨，冷飕飕的风吹来，吹的人心底直发寒，天气更是阴沉的有些不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