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九子默写出《清泠剑招》一书后,又将自家派中的《八卦乾坤图》拿了出来。他说既然肃临风已经立了誓,他从阴阳派中拿出《八卦乾坤图》来便不是违背“天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肃临风还无法意识到褚玉扇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可是置身事外的阳九子却是看得清楚。
有了肃临风的誓言,或许以后变天的时候还能有一把为江湖遮雨的树蓬呢。
褚玉扇拜托阳九子卜的卦像是宿在江水榭旁小木屋中的那一家三口的去向。
阳九子的罗盘呈现西向,即那三人在前湖小筑之西。
之西?
褚玉扇疑惑道:“可是在木石村?木石村的医主与江水榭颇有渊源,他们会不会去了那里?”
阳九子摇头:“非也。木石村尽是男子,就与前湖尽是女子一般,自然不会收留一家三口人的。况且石廉一向不问世事,若是他真的收留了那三人,当初便会告诉你的。可是他既然不说,便是没有了。”
褚玉扇:“所以只要我们一直向西走,便能找到他们吗?”
阳九子高深莫测地笑着:“或许,不必你们去找,他们便会送上门来了呢!姑娘,有缘千里来相会,万事急不得。”
褚玉扇点点头,心下安定不少。
肃临风却是暗声嗤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是那么用的吗?
一路向西而行。
至今,肃临风的包裹中已经收集到了五大派的秘籍,也是禁书中所提到的书籍的十中之五,即:金佛寺的《扬善密术》、冥鼎派的《无我心法》、前湖派的《清泠剑招》、阴阳派的《八卦乾坤图》以及木石村的《木石》。
在二人的身后,云笙与阳九子站在前湖岸边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云笙轻笑着道:“你说以后的定局会发生什么变数么?”
阳九子看向天际,道:“会的。”
云笙又笑:“虽说你算不对人心,可你算出的局势一向都很准。”
阳九子亦是一笑:“这也是你第一次夸我。云笙,放下吧,好好对前湖,那是你师父的一片心血。”
云笙却是恍若未闻,转脸便回了小筑。
自前湖小筑一路向西,自然会走到木石村的那片竹林。
竹林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薄雾,褚玉扇思及医主石廉对那盆鸠卜枝之王的爱惜,又想起云笙与阳九子所言,心底觉得石廉并没有那样铁石心肠。
虽然促青替他应了天命,可他却为促青护住了这片竹林。
至于促青……褚玉扇是见过的,肃临风也见过,就在江水榭旁的那个小木屋前。那时候十大掌门正生龙活虎地准备去见武林盟主,在那些人中有一个身穿翠竹颜色衣裳的男子,褚玉扇当时只看了一眼,觉得那人的衣服颜色奇异,却因那男子低垂着头,很是沮丧,她便没有多加留意。
褚玉扇看向肃临风,一笑:“想不想去见见木石村的医主石廉?”
肃临风对男子一向没什么兴趣,尤其在知道了促青这人之后,他对石廉更是没有什么想要见面的冲动。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看得出来,褚玉扇想去。她若想去,他便也陪着她去。
石廉对褚玉扇的去而复返很是惊讶,待看到肃临风的时候眼睛一亮,对她道:“丫头,这可是你找的如意郎君么?不错不错。”石廉连连称赞着肃临风,又补充道,“你爹当年便说过,若是他的闺女以后寻个夫君,定是要这个模样的!丫头,你很趁你爹的心哪!”
褚玉扇面色一红,却是将袖中的一张白纸拿了出来递给石廉。
石廉看后,不由一怔。
“医主,这方子虽用了大量的毒物,可却都是常见的东西。能更为轻易地保得竹林的青翠,医主也不必担心鸠卜枝用光之后无法为竹叶……佑青了。”褚玉扇轻声道,促青二字在嘴边滚了一滚还是换成了佑青一词。
石廉微扯嘴角:“看来你已经知道竹林的来历了。”
“我会把方子好好收起来的。”石廉蓦地一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便想出来了这个方子,你果然没有给江大侠丢人,更没有给江水榭丢人。在今后的日子,我研制药材的时候或许也会考虑用些毒物。你的父亲应当以你为傲,当年他无法令我改变想法,如今你却是做成了。”
褚玉扇心里明白,若不是那片竹林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又怎会轻易改变自己固有的观念呢?医圣堂,自然是以毒性式微的药材为先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用为好,人的身体中若是残留了毒,日后总是要犯病的。
而医主石廉的体内,是否残留了那个名叫“促青”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