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晚上顾笙歌就在毛毛房间的空床上睡了一晚，明天就是他动手术的日子，小小的孩子无论再怎么安抚，还是挡不住心底的那种恐惧。他趴在顾笙歌的怀里，顾笙歌总是能感受到他有些颤抖的身子。
一晚上，顾笙歌都在轻轻拍着毛毛的背，安抚着他。
第二天大清早，她就醒了过来。毛毛还在睡梦当中，她轻声下床先去洗漱。
六点多钟的医院人不多，除了昨夜值班的医护人员，其他人要么没起要么还没上班。
空寂的医院里，她走动的声音清脆明显。
顺着昨天问过护士的地方去买早点。这里不像N市那么方便，医院食堂里备好了三餐。她们吃早饭除了自带食物在食堂加热，不然就去到外面买。
她特意带了口罩跟帽子，不过虽然早餐铺子前人很多，但是每个人都是低头垂目，事不关己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不理会任何人，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买好了早餐就拎回了医院。
毛毛正好醒了过来，开心的叫她“笙歌姐姐早上好”
“早，毛毛”她把早餐放到一边，走过去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去刷牙吧，笙歌姐姐买了早餐跟毛毛一起吃”
“好”
两个人吃完早餐，顾笙歌陪他坐在病床上看了一个小时的书，有护士过来通知她们做好准备。
毛毛把手里的书放下来，很是乖巧的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垒齐。然后看着顾笙歌似安慰一般甜甜的笑了“笙歌姐姐，毛毛准备好了”
顾笙歌抿唇，有些欣慰的点头“毛毛真勇敢，不怕，做了手术后毛毛会变得很健康”
“嗯”他用力的点头“到时候我就可以跟大虎他们一起玩了”
“对”她揉着毛毛的头，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很快的，毛毛被推进了手术室。陈哲远跟另一位主刀医生已经换上了手术服，双手举在胸前走了过来。他金丝边的眼镜下神色沉静冷淡，进手术室前他用眼尾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顾笙歌，脚步却没有任何停顿。
顾笙歌站在手术室外看着亮起红灯的指示牌，忍不住掐着自己的手心。
“顾小姐”那边院长匆匆赶过来。
“院长，你怎么来了？这边有我就够了”顾笙歌伸手扶着院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让你在百忙中抽时间过来就已经很劳烦你了，不能再什么事情都麻烦你啊”院长喘了几口气，平稳着气息。
“院长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延爱救助院的那些孩子也都算是我的孩子，没有什么见不见外的”顾笙歌摇摇头，语气淡然道
“话说回来当年也真是多亏了你，延爱福利院才能坚持到现在。一转眼已经两年多了”
两年前的福利院因为没有任何资金的救助，一度面临着被拆迁的局面。院长大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了福利院，如果福利院拆迁，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会分散送往其他福利院。其实对于院长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没有了福利院院长的这一份责任，她能够更好的去过自己的生活。但是已经跟这些孩子生活了那么久，那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散就散呢。
带着最后一份希冀，院长求人在网络上写了一篇关于福利院的宣传，希望能够被人发现，能够帮助他们。那时候的顾笙歌刚走出陆流深去世的伤痛，在网络上看到那篇宣传时，立马打了电话过去。
那时宣传上传到网上，福利院接的第一个电话，院长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顾笙歌问她要了救助院的地址，就这么直接的过去了。
在救助院看到那些孩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陆流深，想到了他们同样的病症。她不想让他们也同陆流深一般因为同样的病就这么遗憾离开。她想，她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
就这么一资助，便是两年之久。如今延爱救助院早已不是两年前如履薄冰的境地，但是她的初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顾笙歌看着手术室的红灯，有些失神“是啊，一转眼已经快两年了”
“顾小姐你知道嘛，每一次毛毛，大虎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你时，都非常安静的围着电视坐在凳子上或者地上。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之前拍的那部电视剧里有一段是你被打的片段，当时大虎立马跳了起来，要去打那个打你的姑娘，一旁的晓菁老师差点没拦住他。之后每次一看到那个姑娘，大虎毛毛他们都特别生气的盯着她。”院长回忆起之前的事，慢慢的说道。
顾笙歌愣了一下，有些无奈“您怎么还让他们看这些？”
院长说的迥然就是《流年默》里面的片段。
“拦不住啊，这些孩子平日里看电视都是出奇的一致，统一要搜有你的台。他们还很聪明呢，记住了你的电视剧开播时间，一到那个时间点就都守在电视前面，叫都叫不动”
“可是，那里面还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顾笙歌有点想捂脸。
三场吻戏两场床戏，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
“没事儿，有晓菁老师呢，一到那些画面晓菁老师很聪明的假装不小心关了电视，至于其他剧情什么的，他们一个年龄小一个只是想看你，所以也不怎么会放在心上。只知道在那个时间，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院长忆起之前，有些笑眯眯的说道。
“……”顾笙歌只感觉自己心下暖了一片，有种被温暖包围着的感觉。
两个人聊着也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毛毛的手术没有那么快结束。
顾笙歌又坐了一会儿便被院长推出去让她去外面走走。
她拿出手机登陆了微博查看最新的热度。
这两天的娱乐圈看着很是太平，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傅言的时尚杂志大片热度也还未消散。
她往下划了几下，就仅有一些社会新闻。
想到她来这边时，沈妍跟她说帮她接了一部戏，还是小说作者强烈要求她来主演的，顾笙歌便用网址搜了一下。
小说作者名叫西遇，同是这两年火起来的人气作家。
她在微博上搜了一下西遇的微博，粉丝人数有八十七万人，点击了关注顾笙歌才发现原来西遇已经是她的粉丝之一。
刚从楼梯走下来时，她就听到门诊大厅传来嘈杂的喊声，还有尖叫声。
门诊大厅那边站了一群人，按照顾笙歌的性子，她一般是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不自觉就走了过去。
被人群包围中有一个女人，发丝凌乱，面容消瘦暗黄，有些不稳定的恍惚神情。她手拿着的刀架在怀里的孩子那纤细的脖子上。
“你们都别过来，都别过来”
“我要你们都下去陪我家囡囡”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又有几丝即将崩溃的感觉。
“老婆，你冷静一点”距离女人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看着她有些焦急的喊道。
旁边应该是那孩子的父母，那孩子的母亲有些痛苦的被他父亲抱在怀里，她伸手有些无力的喊道“你把孩子放下来，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我没有不冷静，我只是想找我的囡囡啊，我的乖女儿”女人一说到女儿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有些颤抖的将刀往孩子的脖子又送了一下，而后神色又异常温柔的轻声说道“她昨天早上还那么乖的在我怀里，小声的叫我妈妈，晚上我就捧着她冰凉的尸体了”
已经呜咽的孩子顿时被吓得大哭了起来。“妈妈，我怕，妈妈”
旁边站着的人群里有人轻声呼了起来。
“报警了吗，有人报警吗？”
“报警也没用啊，等警察来那孩子的尸体都要凉了”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昨天她孩子心脏病手术没成功死了”
顾笙歌站在人群后面，透过间隙看到那女人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神色有一丝温柔显现，而后又立马冷漠起来“你别哭，别哭，之前你不是最喜欢陪我囡囡一起玩的吗？等会儿我就让你下去一起陪我囡囡”
“老婆，孩子已经去世了，你不要再伤害到别人了”男人站在旁边，有些踌躇的想上前。
“你别过来”女人大叫一声，神色都有些狰狞，手里的刀有些用力，孩子的皮肤开始渗出血珠。
“小宝，我的儿子”孩子的母亲有些承受不住的要扑过去，被孩子父亲抱紧。
女人把刀又往孩子脖子里动了动“你们别过来，过来他就死定了”
那孩子的哭声更大，脖子上的伤口痛的他开始挣扎“妈妈，我痛，妈妈”
“小宝……”
顾笙歌思忖片刻，神色有些冷静的走过去。
女人看到人群里像是要走过来的顾笙歌，她有些紧张的问“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顾笙歌在她三步的地方停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同时让女人松了一口气。
“我不过去”顾笙歌站定，看着她的神色冷淡平静，声音里带着一丝柔软“我的孩子此时也在手术室，他是先天性心脏病，以后能不能健康的长大也要看这次手术了，他很乖，虽然昨天睡前都一直很害怕，但是今天进手术室时不哭不闹，还说要我保证在外面等他”
女人听着顾笙歌的话，神情稍微有一丝松动，她问“你的孩子有多大”
“他今年五岁了，应该跟你手里的这个孩子差不多大，你的囡囡呢？她几岁了？”顾笙歌微微一笑，指指女人怀里的孩子说道。
“我的囡囡今年也五岁了，比这个孩子大三个月呢”女人看着怀里的孩子，
“她应该特别乖吧”
“是的，她特别乖，特别听话”女人想起自己的女儿，神色有一丝松动，并且带着痴痴的柔意。“她最依赖我了，每天晚上都要在我怀里听我跟她讲故事才睡得着。我们家很穷，每次稍微有些好的东西买给她时，她都要把第一口给我跟她爸爸吃。她知道自己生病了，每次治疗时都忍着不哭出来，即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还要对着我跟她爸爸笑，我还记得她总是用软软的声音叫着我妈妈……”
“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呢”顾笙歌由衷的说了句
“对，她特别善良。她跟小宝同一个病房，把小宝当弟弟一样，每次打针小宝哭的时候我家囡囡还在旁边安慰着他，逗他笑”
“那你觉得囡囡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要是知道她的妈妈今天想要制小宝于死地，她会怎么想，她能接受吗？”顾笙歌柔软的语气开始带着循循的劝诱。
女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有些争辩的说道“我是为了囡囡，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她之前那么喜欢小宝，就让小宝下去陪她”
“可以囡囡不会愿意的”顾笙歌打断她“囡囡那么善良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接受？她打针很痛，却忍着眼泪不想让你担心，而你是囡囡的妈妈，你应该最了解囡囡不是吗？”
女人顿了顿，放在小宝脖子上的刀松了松。顾笙歌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意，动作缓慢的向她靠近，语气轻柔却保持着谨慎“来吧，把刀放下，把小宝给我，囡囡这时候肯定想要你去陪陪她，毕竟她最喜欢的是作为妈妈的你”
“是啊，囡囡最喜欢妈妈了，她也说过希望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女人有些恍惚的回想着
旁边的人都秉着气，轻柔的呼吸，怕惊到他们。
顾笙歌的靠近女人没有排斥，在顾笙歌向她伸手时，她有些愣愣的把刀拿下来，把小宝递了过去。
在触到小宝的身体时，顾笙歌心里刚准备松一口气，事故惊变，那女人突然大叫了一声“你骗我”
手中锋利的刀便向顾笙歌手里的小宝刺过去。
顾笙歌惊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将小宝抱在怀里，背过身去。
耳边是小宝母亲的尖叫声，还有怀里小宝的哭喊声。
一时之间没有预料的疼痛，却有着让她非常熟悉的怀抱，顾笙歌稍转过脸就看到卫长夜那冷冽的眉眼。
她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卫长夜怎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小宝的母亲跑过来，把被吓到的小宝紧紧的抱在怀里，亲吻着，安慰着。小宝的父亲在一旁感激的向他们道谢。
顾笙歌透过人群看到已经被人制服的女人，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卫长夜的手还揽在顾笙歌的肩上，收回的眉眼看向她时不禁皱了皱眉，语气带着训戒“你挺能耐的？”
顾笙歌:“……”
竟让她哑口无言。
眼角瞥到卫长夜高端定制的黑色西装衬衣下划开的刀口，还有从皮肤下渗出来滴在地上刺目的血。
“你受伤了”顾笙歌皱眉，拉过他的右手臂看了一眼，带着紧张。
黑色的衬衣已经肉眼可见的被晕染了一大片暗色。她拉着卫长夜快步走着“走，快去包扎一下”
卫长夜看了一眼拉他的那只手，白皙纤细。他眉眼闪过一丝笑意，顺从的被她牵着走。
刚才那一瞬间，女人的刀刺过来时，卫长夜一手把顾笙歌揽进怀里护着，另一只手来不及抵挡便被划了一刀，之后卫长夜将女人踢开，她手里的刀也随着落了出去，旁边的人才蜂拥而上制服了那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