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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一道念头

“没有命痕的人,到底是依靠什么站在这里,太奇怪了……”老和尚盯着银发女子与老妪喃喃自语,期间,他曾给他的祖爷爷报告过,当得知这件事之后,他的祖爷爷罕见地沉默了。

事实上,包括他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另一个易生的存在。因为,另一个易生此时的状态很特殊,依靠虚空规则将他与易生所处的空间掩藏在虚空之中,在外人看来,易生只是傻站在原地而已,他们之间的谈话无人可窥探。

“我不明白。”易生看着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露出狐疑之色,道:“你说你是我……可我明明就站在这里呀,难道你是妖怪不成?”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不符合我的本色。”他捋了捋下巴,在审视另一个他,想要看个透彻。

“咳咳,不愧是我自己,其实这些话是我这段时间慢慢领悟出来的。”另一个易生干咳一声,同样是捋了捋下巴,而后正色道:“我能逗留的时间不多,便长话短说了,易生。”

看着面前另一个他这捋下巴的动作如此娴熟,易生心中微动,对他的话信了不少,甚至多了一丝赞赏,也在这一刻,他明悟了,自己的名字便是易生,不是什么药采波、天屠等。

因一个动作,因内心中的直觉使然,对于另一个他,易生毫不犹豫去选择相信,或许,这便是如另一个他之前所言,是令自己不后悔的选择。

“在你即将失忆之前,曾将一道念头藏在了虚空规则之中,而这道念头因与虚空规则融合,记忆得以保存,那道念头便是我……我一直在尝试与你沟通。”这一刻,另一个易生略显空洞的眸子中带着沧桑,以凝重的目光盯着易生,而后接着说道:“直到方才你意外散开了感知力,导致我的力量有所增强,这才能短暂与你见面。”

“虚空规则、感知力……”易生自语,忽然想起方才握住古玉时,意识中有某种力量复苏了,那便是感知力吗?

“我对过去的记忆很迷茫,甚至有些抵触,可是……若是你能帮我恢复记忆的话便来吧,我不愿再逃避了。”他迟疑了片刻,这样说道,觉得总逃避也不是办法。

“唉,我倒是想啊,可我现在只是一道念头,哪怕与你融为一体也顶多化为一缕感知力,无法成为你的记忆……”另一个易生轻叹一声,看着他郑重开口,带着严肃与认真,话语铿锵有力,道:“我知道你很迷茫,但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的家在天界,那里,有你的家人!或者说,有我们的家人,真正的家人……然而,天界生变,如今他们的情况未知,你不能在这里逃避下去!”

“真正的……家人?”易生心中剧烈震动,身子在颤抖着,有无法抑制的思念之情洋溢。

他不知自己的过去如何,但潜意识中经常会有一种家人似奢望的感觉,他一直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可是,当听到这句话之后,他明悟了,一切都是真实的。

另一个他,牢记着过去的一切,对家人的思念甚至比他要强烈的多!

天界……似乎他如今身处之地便是通往天界的古路,而秦城主口中的神秘墓穴中蕴藏的星辰之魂,更是拥有通往天界的力量!

“不说说我的过去吗?”他忽然问道。

“你的过去……这要从何说起?”另一个易生摇头苦笑。

“是啊,从何说起……”

“我们都很孤独,哈哈哈,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人,最了解彼此。”

而后,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再也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彼此都了解心中的苦涩。

“她们……胡寒姗与药蕙是怎么回事?”许久之后,易生看向银发女子与老妪问道。药蕙正是老妪的名字。

“胡寒姗确有其人,但肯定不是这个银发女子,可惜,目前我也搞不清楚她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你我都明白,她们绝对不会带着善意。”另一个易生说道。

“她们与让你失去记忆的生命所散发的气息很像,我猜想,她们很可能那个生命派来的,但为何迟迟不愿动手……这点我也不清楚。”他接着说道。

另一个易生能看得出来,易生很在乎她们,这应该是被尘封的记忆中,渴望回到天界的思念之情所影响。

“她们的情感,一定是假的吗?”易生喃喃自语。

“或许是真,或许是假,或许是身不由己……唉,有时候人的命啊,比叶片还薄,都说生命珍贵需奉若至宝,但有些人的命却从不真正属于自己。”另一个易生轻叹,情绪有些不稳,虚空都因他情绪的波动隆隆作响。因为,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便是……他自己的命运也不属于自己啊,或者说,区区一道念头,是可以随时舍弃的东西,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我都有些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了。”易生狐疑,感觉是在与一位老爷爷对话。

“经历多了,你自然会与我一般。”另一个易生捋了捋下巴,沧桑中带着傲然。

“我该怎么办?”易生自语,心中百般纠结,不知该如何处置银发女子与老妪,眉头紧锁。

“我说过,做出你不会后悔的选择。”另一个易生向后挪了一步,正色道,这件事身为念头的他无法插手,只能由本体自己选择。

“我不想伤害她们,可否传授给我一道封印之法?”易生思量片刻,这样说道。

“唉,失忆后的我怎么变得这么愚钝,一化万物,也就是你口中的变化之术便是最好的封印之法。”另一个易生摇了摇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嘲笑他。

“哼,我这么愚钝真是抱歉!”易生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非常的不满。

“开个玩笑。不过有一点令我很在意,之前,在独角兕血祭之时,你曾阴差阳错之下施展过一道结合了一化万物的岁月之法,我暗中推衍了一番,似乎你无意间将自创的岁月之法完善了不少……若是你的记忆完全恢复,琢磨琢磨将一化万物融入其中,或许便可将那道岁月之法真正创造出来,长生规则或许也会很快完满,神仙不远矣。”另一个易生道。

“是吗?连我自己都忘了。”易生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还有神仙、长生规则又是什么意思?听都没听说过。

“你无法动用法术这一点暂时无法解决,那滴血沾染在了眉心,若非我提前与你分离,甚至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另一个易生接着说道。

“他要来了,我得去阻止他了……”突然的,他神色变得无比的凝重,双眉紧皱了起来,在这一刻,一股冷冽而陌生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转头望向虚空之中,眼中迸发出战意与不屈。

“发生了什么事?!”易生同样神色凝重起来,他隐约感觉到,另一个他在他失忆这段时间,或许一直在经历着可怕的大战,对手是谁?是那个令他失忆的生命吗?!

“那个方向,我能感知到那个生命存在的气息,你务必要小心。还有,你要尽快恢复记忆,我终究只是一道念头,力量在逐渐衰弱,坚持不了多久了,当虚空规则回到你的体内时,便代表我已经消失了。”另一个易生最后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而后指向某个方向,再度消失于易生的背后,没入虚空之中,似乎那个对手同样在易生背后的虚空之中!

“虚空规则……”易生看向另一个他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结合意识中不时碰撞的记忆碎片中得到的记忆,他隐隐知晓有难以想象的敌人与恐怖等待着他,这也是他畏惧过去的因素之一,但如今……他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接受另一个他独自承受着一切,替他承受着一切,背负了他不愿背负的沉重包裹,扛起了他所有畏惧的恐怖,而后带着对家人的思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这对另一个他来说,太残酷了!

“有时候人的命啊,比叶片还薄,都说生命珍贵需奉若至宝,但有些人的命却从不真正属于自己。”

易生心中难受,很不忍,回忆着另一个他的话,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的呢?

良久,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从前的恐惧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与另一个他所面对的恐怖相比,他的恐惧又算得了什么?他不愿另一个他就这样黯然落幕,他紧握着小塔,暗自发誓,绝对……要将他救回来!

……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们……暂时休息一下吧。”易生回过神来,轻叹一声,抬手将银发女子与老妪化作两块石头,珍重收入怀中,选择遗忘。

而后,他在神城中留下一个小塔上的金色小人,若是奔雷蛙与叶白涛归来,可以藉此找到他们。

“采波,我……希望你相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欺骗你、忘记你的。”这是银发女子最后的话语。

易生没有回答,心中一痛,不知他们是否还会有相见之日。恍惚间,他对银发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深处有她的影子,可那道影子太模糊了,以致于他转瞬间便忘却,再也无法回忆起来。

小乌鸦、蓝夫平等对此表示理解,毕竟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无比凶险,唯有老和尚知晓内情,虽不知易生用意,却也没有作声,这是易生的选择,他也不愿干涉。

“我感受到了金乌王的气息,它应该曾在这里逗留过,但并未太久,可我再也找不到它了。”在他们即将动身时,小乌鸦这样说道。

两个时辰后,他们回到了城主府,易生再度化身为白胡子老爷爷,蓝夫平、古德、松清也都有所伪装,唯有小乌鸦最无聊,非但要显得比易生地位高,自己变成了个没牙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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