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千夏的声音轻轻柔柔,每一个字都流出淡淡的讽刺。
明明是说给周漠远听,却被风吹进了苏樱的耳朵,让苏樱的胸中升起一股闷气。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向她示威?
看她的穿着,看她的打扮,看她?
她凭什么挑衅自己?
“我以后是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我们会熟识的,你说你曾经是周氏的员工?”
苏樱细细的斟酌着她这一句话,转而,眉.眼一抬,与司千夏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也就是说,现在不在是了。”
“现在不是了,可我还是奶奶的干孙女。”
司千夏毫不退让,强硬言语里尽量表现的云淡风轻,任何时候不能输了气势。
林安祎在电话里只是默默的听着,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向来不会插手,想必周漠远不远去管,要管也是向着司千夏的。
而现在,他们身边没有第三个女人。
不对,周老太太可是在家呢。
第三个女人插手也不太好。
林安祎觉得自己还是好好的听着这场好戏,到底是谁,笑到最后了。
“我每周都会来陪奶奶吃一次饭,就算你来了,也不会例外。”
司千夏似有心似无意的撩动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身高、美貌、气质样样不输给对面的苏樱,在这种时候,凭什么给她脸?
“你不觉得你这样有些死皮赖脸吗?”
而且,死皮赖脸的样子真的非常难看。
司千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起来,“在这个家,还有个人想要见我。”奶奶那一头银发似是从雪山走来,闪耀着人世的光泽,她还在笑着看着司千夏,“我来,怎么就死皮赖脸了?”
“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场合,不是死皮赖脸是什么?”
苏樱反唇相讥,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姐,要么知书达理,要么蛮不讲理,苏樱恰好就处在中间,不好也不坏,不过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比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
“我还以为所谓的苏大小姐是一个大家闺秀呢?没想到也是这样……”
司千夏故意无奈的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词来形容她。
“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啊?”
苏樱心有补不忿,她可是爸爸妈妈手心里的宝贝,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讨厌。
“你别太过分了。”
看不下去的周漠远终于发声了,他最讨厌女人之间的斗嘴,司千夏向来不喜欢无力争三分,这次摆明了和苏樱过不去,看来,她是故意的。
或许,是她背后的那个女人是故意的。
林安祎向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不会欺负别人,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甚至她的朋友,别人也是不能动一动的。
“我哪里过分了?”
苏樱很生气,她一来,这个女人就来下马威,周漠远还站在她那边,真是让人火大。
若不是受了别人的嘱托,这趟浑水她才不去蹚。
想到这里,苏樱暗暗的咬了咬牙齿。
这里不是你的天下,我看你能嚣张倒什么时候?
大不了,走着瞧。
司千夏看到苏樱眼底的骄.傲与自负,若不是自己的手机还亮着,她在这是恨不得打退堂鼓,她不争了,不抢了,事实就是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
“好了,都别吵了。”
奶奶无奈的叹息着,自己认定的孙媳妇就要被人赶跑,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强势的双方一旦不再争吵,都在心底暗暗计划着对策,现在的女孩哪个肯吃亏啊?
司千夏想了想,淡若春风的笑了,“苏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来做客而已。”
苏樱不吃她这一套,“既然不想让我误会,就别做那么多让我会误会的事情。”
司千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tou,还真拿自己当做这家未来的女主人了。
不知道,字典上还有世事无常这个词语吗?
司千夏不再与她争执,转身走进了厨房。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手脚还算灵活,她为儿孙忙活了一辈子,老了,仍然喜欢在厨房转悠,亲自为儿孙准备饭菜。
她喜欢一边和司千夏说话,一边教司千夏做饭。
“夏夏,你帮奶奶把这个洋葱切了好吗?”
奶奶亲切的叫着司千夏,对前来帮忙的苏樱视而不见。
司千夏点点头,熟练的剥开洋葱皮,对站在一旁的苏樱说:“麻烦苏小姐让一让,我要去洗菜。”
一个优雅转身,从苏樱面前绕过去,身后的苏樱一脸阴郁。
明明都是假的,是假象,自己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
大概是受不得任何委屈吧。
苏樱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周彦生笑了,笑的那样不明所以。
“不用在意这些小事,最后,还要看是谁当家作主。”
周彦生意有所指,苏樱是他选定的要进周家的人,他明着不好帮她说话,但是在暗里,他又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毕竟是他逼迫司千夏和周漠远分手,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司千夏心里的痛,周彦生是能体会的。
失恋的女人,还是被逼的,她的心里有气有怨是再正常不过了。
就像那个女人,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老公,周彦生还是抵挡不住她的魅力,被她深深吸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那个女人,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一直到后来,那个女人死了,她的女人和周彦生没有任何关系,周彦生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那个傻丫头,却不肯留在他身边。
柔弱且坚韧。
司千夏切着洋葱,心神畅游,做事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奶奶尝了一口汤,觉得有些淡,便对司千夏说:“夏夏,麻烦你帮我那点盐巴过来好吗?”
“哦。”
司千夏应了一声,奶奶的话只是耳边过,她机械的转动着自己的身子,却忘了放下手中的菜刀。
“咣”一声,明晃晃的菜刀落到了地面上,司千夏下意识的后退,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漠远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焦急的神色瞬间飞上他的眉.眼,拉过司千夏的手,“你怎么样?”
有时候,爱一个人,不必说,爱会从他的言语里,从他的语气里,从他的动作里,从他的眼神里跑出来。
在末元的心里,司千夏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
司千夏的手并没有被伤到,白皙的手指沾着点点水珠。
司千夏小心的甩开他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么关心我啊?”
若不是关心,他怎么会被她的一点动静就吸引,周漠远抬头看着她,却发现她眼眶红红,一切的强硬不过都是她表现出来的,外表再强硬的人,内心都是柔.软的,一旦触碰到,便会疼痛不已。
谁说司千夏可以轻易放开他的手?
司千夏顶顶的看着他,周漠远袖长的手指还在捧着她的双手,一种淡淡的暧.昧而伤感的气息在他们周边流转。
那一刻,司千夏眼眶种被一种液.体充盈着,直至晶莹可见。
似乎是意识不能沉溺在周漠远的温柔之中,司千夏甩甩头,眼中的五彩泪滴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毫无规则的弧线。
故作轻松的说:“这洋葱,还真是辣眼睛。”
随手che了一片纸巾,沾沾眼角的泪滴,再怎么样,也不能毁了林安祎为她化的女王妆容。
现在的心情以及自己的表现,甚至有点配不上现在自己这幅打扮了。
林安祎交代的大方、优雅、气势都被周漠远的温柔一一化解。
“让开,我要去帮奶奶拿盐巴。”
过了好久,司千夏才意识自己即将要做什么,可奶奶,早就把盐巴放到汤里去了。
“别放盐了,放点醋吧。”
奶奶怎么会不理解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可怜了她的孙子和司千夏,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偏偏有人要把他们分开。
餐桌上,司千夏靠着奶奶坐,苏樱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个女人从不用正眼看对方。
“除了千夏,谁也不能进我们周家的门。”
奶奶已经认定司千夏就是自己未来的孙媳妇,这句话摆明了是说给操纵着他们婚姻的周彦生听的。
这句话,说的苏樱心里也不痛快。
“妈,您年级大了,应该安度晚年了,年轻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周彦生的态度也很强硬,这庄婚事,关系着苏周两家共同的利益,他怎么会看不到。
奶奶瞪了周彦生一眼,这个儿子虽说是亲生的,但她确是恨他的,她最喜欢的大儿子,不幸除了车祸,死在了外面。
人人都说他是不幸的,但奶奶不信,她知道,那是一场阴谋,有人谋杀了她最喜欢的大儿子,就连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孙子,也不知所踪。
林安祎对着司千夏的手机小声的喂了一声,司千夏说了一声抱歉,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前后不过简短的几句话,再次回来后,司千夏的脸色明显变得非常阴沉。
“奶奶,很抱歉,我不能陪您吃这顿饭了。”
司千夏表示自己的歉意,她的脸色说明她现在很不好。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奶奶询问道,就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
司千夏摇摇头,声音却有些哽咽。
对着奶奶半鞠躬,“奶奶,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我还会陪您的。”
“莫远,你去送送夏夏。”
“不用了。”
司千夏冷冷的拒绝。
前脚走出门,周漠远后脚就跟了出来。
司千夏站在门前,粉色的花ban轻wen着她的发丝,她秀丽的容颜倒影着落英的淡淡的殇,风卷起她的裙摆,她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让他落下的手再次碰到自己,只是背对着他说:“保重。”
就像是朋友之间无所谓的分别。
她远去了。
“千夏。”
在她走后,周漠远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却发现自己喉间酸涩的很,那么熟悉的两个字,只是在心中被喊出来,他看不到她了,庭院深深,只留下周漠远一个人在伤痛中久久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