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小幽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贵妃娘娘的好意小幽心领了,不过跟着妈妈多年,已有感情,不是说离就能离的。”
见小幽这样坚决,风染霜叹了口气,伸手将束带拿下,瀑布一般的黑丝尽数散开,绝好的容颜展现在小幽的面前,她红唇微启:“小幽,你可记得我。”
“记得。”
离了潇湘馆,风染霜依旧对小幽念念不忘,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她愤愤不平地骂道:“慕容冷越真不是东西,本宫才出来三个时辰不到便把本宫抓回去,本宫是不想反抗,要是同他们打起来,他们指不定还打不过本宫呢!”
听她这样说,秋枫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忙握住她的双手,苦口婆心地劝着:“贵妃娘娘,你可把这样的念头收起来吧!刚才那领头的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娘娘你是打不过他的,再说,万一娘娘真动了手,难免落人话柄,我们在宫中,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掀开轿帘,风染霜看外面,一片繁荣昌盛的和谐景色,才出来短短几个小时,为这分自由,为新认识的小幽,生出了一分深深的不舍。
“秋枫,你我,是注定呆在宫中的吗?”她缓缓开口,却并不渴望答案。
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她已是皇贵妃,被关在笼中的雀儿,若是有机会看见外头的景色,也只不过是主人一次良心上的施舍罢了,是再出不去的了。
她们回到降霜宫,却发现宫门口跪着四个宫女,哭哭啼啼,浑身无力,像是跪了许久导致。
“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风染霜冷冷地看着那四个素日里总偷懒不做事的宫女,一回来就看见她们,真是晦气。
“是朕让她们跪的。”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秋枫双退一抖,直直地跪倒在皇上的面前。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秋枫你起来,不必跪他!”风染霜蹙眉,水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弯下腰去拉秋枫,她却恭顺地跪着,拼命摇头。
“贵妃娘娘,奴婢犯了死罪,奴婢在与贵妃娘娘出宫时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的!”
风染霜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慕容冷越,他似乎刚下朝,身上的龙袍还未退去,头顶的龙冠使得他如宫殿一样金碧辉煌,亮得她睁不开眼。
“慕容冷越,你要罚就罚臣妾,为何要责备我的丫鬟?”
“爱妃,朕怎么舍得责罚你?”慕容冷越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伸出手轻抚她的长发,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冷光,“来人,把秋枫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谁敢!”风染霜狠狠地打掉慕容冷越的手,瞪着一双杏眼看着他,“秋枫是被臣妾逼着出去的,她何罪之有?”
“她深知宫中条规,没有朕的允许不可擅自出宫,本应处以死刑,但朕谅在她是你的贴身丫鬟,二十个板子,是便宜她了。”慕容冷越淡淡地对上她愤恨的目光,见她生气发抖,眼神愈发地得意起来。
“贵妃娘娘,您不要再替我说话了,请皇上也要保重龙体,不要再生贵妃娘娘的气了,贵妃娘娘……”
“怎么还不拖出去?”慕容冷越眉头一皱,几个士兵立即上前,拖着秋枫走了出去。
风染霜紧跟上前,手腕却被抓住,怒气爆发,回过头便是一掌,这一掌,却被慕容冷越反扣住手腕,他的力气比她要大上许多,尽管她身手利落又矫健,但面对从小习武的慕容冷越,力气还是低了一等。
手打不成,她便抬腿狠狠一踢,朝他的下面就踹了过去,慕容冷越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招,脸直直地发青,原本紧箍住她的手也不得已松开来。
风染霜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跟着士兵们跑了出去。
来到行刑院,秋枫趴在木板上,手脚已经被铐住,嘴里塞着一块脏兮兮的手帕,见她赶到,秋枫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绝望叫声。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些士兵,来到秋枫面前,一掌将锁链劈断,将秋枫扶了起来,不过为了避免秋枫的话过多,风染霜并没有拔掉她口中的手帕。
抬起眼睑,一个个将眼前的士兵看个一清二楚,她一字一句地说:“今日,本宫就与秋枫一同坐在这里,你们要打秋枫,随意,这二十大板,本宫与秋枫一同捱!”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秋枫死命地摇头,垂下泪来。
贵妃娘娘,这二十大板可不是您能捱得住的啊!您的身体一向不好,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秋枫只不过是个下人,做错了事,受些皮外伤是难免的,可贵妃娘娘您是万金之躯,怎可与我一同受罚?
正当众士兵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下手时,一个黑衣男子却从天而降,负手而立,与风染霜对视,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着装,口鼻处蒙着黑色绸缎,像极了那些黑衣侠客。
“请贵妃娘娘让开,不要让属下为难。”那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一个年迈老人。
风染霜奇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从身材和眼神来看,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副嗓子?又想这人是谁?为何不穿宫服?
“不必多说,本宫宁死不让。”
谁知她话音刚落,那男子便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极速移步到她的身前,侧手朝着她的肩胛劈了下去,风染霜白眼一翻,竟这样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已是好几个时辰之后,风染霜缓缓睁开眼睛,从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记得她在潇湘馆听曲儿,怎么会突然躺在这里?
“贵妃娘娘,你总算是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她转了转眼珠,看见秋枫扑倒在自己床前,满脸是泪,“贵妃娘娘,你感觉怎么样?要吃东西吗?还是说先喝点水?”
风染霜肩膀闷痛不已,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痛苦地说:“秋枫,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秋枫擦着眼泪,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贵妃娘娘,你要护着奴婢,被皇上的贴身侍卫打晕了,现在才醒。”
秋枫这么一说,风染霜才想起慕容冷越要打她,连问:“你挨打了吗?”
见贵妃娘娘都这样了还顾着自己,秋枫哇哇大哭起来:“贵妃娘娘,您对奴婢实在太好了,奴婢没有挨打,太子来了,护着奴婢和您,把奴婢和您送了回来。”
“慕容墨?”风染霜挑了挑眉,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重重倒回床上,“可恶,下那么狠的毒手。”
“贵妃娘娘,您别再护着奴婢了,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您可别再护着奴婢了。”
“你是本宫的贴身丫鬟,本宫若连你都保全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在秋枫的搀扶下,她缓缓地坐了起来,侧过头看去,只见肩后的伤口淤青红肿,不禁皱了皱眉。
“你先保全了你自己吧!”一个沉稳冰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房门被推开,日光照耀进来洒落了一地的金黄。
慕容冷越背对着阳光,浑身笼罩着光环,一袭龙袍加身,腰间佩环闪闪发光,负手而立,瞳仁中散着冰冷的光。
风染霜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别过脸去:“本宫身体抱恙,还请皇上离开。”
“朕的爱妃身体抱恙,朕当然要来探望。”慕容冷越并不因她的话退却,反而径直走了进来,在她的床边坐下,秋枫连忙退下。
“秋枫,你留下。”
“退下。”慕容冷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秋枫咬了咬唇,为难地看了一眼风染霜。风染霜眼眸一紧:“秋枫,你出去吧。”
秋枫这才退了下去,却为贵妃娘娘担忧不已。不知皇上会如何对待她?都说皇上宠爱贵妃娘娘,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可皇上对贵妃娘娘说话时眼底的那抹冷意,秋枫全然看在眼底。
房里只剩下慕容冷越与风染霜二人,她转过头不愿对上他的视线,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心虚和尴尬——因昨晚偷窃了他的令牌一事。
他看见她肩膀处青红的伤痕,伸手轻轻抚过,低声问:“疼么?”
她疼得睫毛颤了颤,却倔强地梗着脖子说:“这点伤,臣妾根本不看在眼里。”
“朕派人送了止血化瘀紫草膏来,你让秋枫按时给你敷上,五日之后便可痊愈了。”慕容冷越将她伤口盖住,看向她颤抖的蝶翼一般的长睫。
明明疼痛,却要隐忍,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就是这样的风染霜,让他的心里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见她第一眼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她死而复生,像脱胎换骨一般,性情大变,却让他感觉十分有趣,自己的心,也渐渐地被她吸引。
但慕容冷越发现风染霜对自己却并无感觉,无恃宠而骄,对他公众于世的溺爱有的只不过是不以为然和深深的不屑。他愤恨,誓要使她成为众矢之的,要让她知道,不重视他的宠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