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个陌生人,带你去远方。
总有一个陌生人,带你回故乡。
总有一个陌生人,带你去流浪。
总有一个陌生人,带你入天堂。
总有一个人
一段情,一段恩,一颗真心。
带你步入向往的世界,毕生难忘。
我是钟意。
2002年的冬天。
那一年他十八岁,我十二岁。
此刻,我们正在去往北京帝都的列车上。
告别了故里。
马上,将我迎来我们和陌生人的第一次见面。
初见。
他十九岁。
他和她和她四十岁上下。
他和她七十岁。
从出生活到死亡,从水乡的南方飘到雄伟的北方,从敌人的热炕走向爱人的床,从死亡的末端又临近生命的尽头。
我和钟良从死亡的边缘侥幸活下来的亲兄妹。在舅舅的带领下,来到火车站,坐上火车,现在正赶往帝都的路上。
听说那里有长安街,宽广的马路,大型的商场,飞驰的汽车和高高的楼房。
三室两厅的大房子,电灯,电话,自来水的开关往左一拧是热水往右一拧便是凉水,厕所里还有一个座位,怎么着,坐着竟然还能拉出屎来?
这些是我和钟良从未体验过的。
我们如同新生的婴儿,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向往已久的世界,向往已久的生活,重获新生。
如梦一场,如饥似荒,本以为会坠入地狱,没想到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天堂。
亡者要经历炼狱才能到达雅望的天堂,生者要经历的人间炼狱却是更为漫长。
她和他,我们的亲生父母,就这样永远没有了实体,没有了烦恼,更没有了抚养的责任。
只留给我们一箩筐沉重而悲痛的回忆。
我和他曾经以为这个世界是真的把我们抛弃了,没有人再要我们,没有人再爱我们,前几日我无数次的想象着自己和他流浪街头的样子。
我从来没敢奢望过今日的重生,更没想到小小的我会来到帝都,能有机会再活一次。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一个不小心的转身,别了旧人,遇见新人,别了旧爱,遇见新欢,别了故里,落入天堂。
你说,这世间总有人阴奉阳违、口蜜腹剑却成为名利的恩宠;有人祸不单行、避坑落井、也只能度日如年的苟活;还有人一生平平淡淡、碌碌无为无可奈何的沦落中庸;更有人正义凛然、孤军奋战默默无悔的坚持。
你说,你说不上自己是哪一种人,但你这平淡无奇的一生,终也遇见了很多陌生人,有的人从陌生到熟悉,有从熟悉到陌生,甚至有的人从陌生到熟悉又回到了陌生的结局。
你说过的那些话,那时候的我总是听不太懂,因为往后,往后的人生需要我亲身经历。
你说你可以说清他们是哪一种人,却思想贫瘠,总是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可是又自认为眼光犀利,看得懂视线里的别人。
你崩溃,你糊涂,直到你迷了路。
你还说很多时候你总想把自己当成每个事件的局外人,不敢接受那份情,那段恩。
你说你越不想欠,越是欠的多,你越是想抽身,却越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因为。
命运不会听从你的,别人也不听从你的,时间也不会听从你的。
直到有一天,你荒唐的度过了多半生,才明白了面对他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