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舟将手中令牌交与罗度中和云御二人:“按师叔所说,一人一块,交给接引即可.”
十几日朝夕相处,罗度中和云御对全舟颇有感情,罗度中说道:“全师兄一路照顾,我二人却不知如何报答.”
全舟摆手道:“职责而已,师弟不用挂怀,我与二位也算投缘,相处愉快.”
一旁的李旬若也跟着说:“小弟也多谢全师兄引路之恩.”说完瞟了全舟一眼.
这目光极为不善,全舟也不在意.说话间,一人已沿门内道路走来,面向众人.所有人都不自觉站直身体,神情肃穆.
全舟说道:“各位,我也应该离开了,师兄就祝你们寻得灵根,修行有成.”
罗度中和云御与他拱手拜别,全舟继续说道:“青山不改,或许以后我们还会相见,三位保重!”说完转身而去。
云御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伤神,他到底不喜欢离别.不过他很快回过头,和罗度中面向泽安大门,那里,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等着他们.
来者穿过大门,看向众人,他岁数看着颇大,身材矮小,穿着土红长袍,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是一不显眼的平常人,可是此时,无人敢轻视他.
“各位,我是泽安集训的接引,请出示你们的鉴定令牌.”接引很是直接,声音低沉.
各人都拿出自己令牌,罗度中特别注意一边的李旬若,只见他还真摸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铁牌,看不出真假.只是随后李旬若凶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种阴冷让他一阵哆嗦.
“怎么了,师兄?”云御注意到师兄异常.
“没什么.”罗度中收回心神,只想着以后一定要远离这怪人.
接引一个个检查令牌,他只是用手指轻点牌面,一小会后放下手指,走向下一人.众人自是不解,不过也无人提出异议.
点过罗度中和云御的令牌,接引对众人说道:“好了,请各位随我来.”
众人虽然不解,但至少过关,自今以后,大家都能在圣地修行,众人兴高采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彷佛都看见了自己修成大道的那一天.
接引并不嫌喧闹,只是走在前方领路.周围依然是高大密集的巨木和藤蔓,路也由门外的石板大道换成了林间草地.
罗度中,云御和李旬若走在一起,三人并不讲话.云御纳闷着平日里话极多的李旬若怎么会这么安静,莫不是被泽安圣地的威仪给镇住了?这时,罗度中还没有将全舟的忠告转告于他.
罗度中现在很忌讳李旬若,此人行为怪异,目的不明.
不过李旬若似乎不肯放过他.
“罗师兄,你和全师兄刚才在后面说什么呢?”李旬若问向罗度中,却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罗度中不想理睬,既然已将人送至泽安,也的确有入关令牌,那自己和此人也没什么关系了.
“师兄不说我也知道,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罗度中看了他一眼:冷言道:“李师弟莫要多想,已到泽安,今后大家努力修行,早日修成.不要辜负长辈们的期望.”
“哼。”李旬若冷笑道:“罗师兄何必如此生分.”
“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
云御也听出了两人话中有异,只是他实在不知发生何事.
李旬若脸色难看:“罗师兄是光明磊落之人,小弟佩服得紧.我们大可直言相告,不用这样冷言冷语.”
这倒说中罗度中性子,回想起来,自己直来直去,真没几次这样冰冷的对待别人.
此时看他面色悲切,到似几分女子的楚楚可怜。罗度中虽向来不喜,但也生出一点怜悯.他拍拍脑袋,却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立场.
罗度中对李旬若说道:“之前言语稍显刻薄,李师弟莫怪.只是,师兄有些疑问,望师弟如实回答.”语气已缓和几分.
李旬若觉察罗度中语气变化:“师兄请问,小弟知无不言.”
罗度中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察言观色的经验,说以后查证其实也无从入手,干脆此时全部疑问一起抛洒出去,看他如何回答.这倒把一边的云御都惊着了,陌生的看着李旬若.
李旬若瞪大双目,极其惊愕:“师兄!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罗度中口气硬了少许:“请师弟解释一下.”
“好!”李旬若轻咬牙齿:“那日我是跟着你们,先前罗师兄救我后自顾离开,我便差马夫沿途返回,正好看着你们进入客栈.”
“这是为何?”
“叔父位高权重,凤台李府,周围尽是些阿谀奉承假仁假义之徒;市场商贸,也都是钱财至上趋炎附势的市井小民.从小到大,甚少见过如罗师兄这样求助别人却不求回报的侠义人士.”李旬若说道:“且罗师兄挥棒拦马,居然也是修行之人,我志在修行,那时便决意结交罗师兄这样的朋友.”
“从罗师兄穿着举止,以及同行的全师兄,便知晓罗师兄必然也是去泽安修行,就想着与师兄同路,仅此而已.”
“我这样行事只为不突兀,显令二位生疑;至于对自己身份有所隐瞒,却出于无奈.扪心自问,二位就没有隐瞒么?全师兄就没有隐瞒?他明明早知道我跟踪你们,更知道我的身份.”
罗度中摆摆手:“全师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只是职责在身,说到底,不过多和你们赶路几日。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为什么你们这么相信他,却如此怀疑我?”
罗度中以为能从李旬若的话语间看出端倪,却搞得将信将疑,进退不得,他心里矛盾,只能抛出最后的疑问.
李旬若面颊通红,泪水夺眶而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未聚灵根,在马车上颠簸时,真以为自己死定了。罗师兄认为有什么事,能让我不顾一切,豁出性命去完成?罗师兄要仍有疑虑,我也无法证实自己清白,便立下重誓.只求自己心安.”
“我李旬若,如若故意策马伤人,如若对这二位有所图谋,一生修不出灵根.”简短一句誓言,李旬若字字凝重.
罗度中并不在意李旬若跟踪隐瞒,他只是看重是否纵马伤人.此刻李旬若失口否认,还立下如此重誓,这让他内心彻底动摇.灵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至高之物,能让一个志在修行的人立下这种誓言,必是有豁出一切的觉悟.
罗度中踌躇不决,甚至还有点自责.其实大家即可一拍两散,没想到李旬若如此较真,早知道何必问这些搞成这样:“算了,算了...”
“算了是么?”李旬若泪影婆裟:“罗师兄还有何疑问,尽可直言相问,无须算了.”
此刻,周围几人早已注意二人争论,窃窃私语.罗度中好不尴尬,虽心中纠结,也只得先安慰他:“李师弟,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也不知如何补偿,只求师弟能不计前嫌,不要放在心里.”
李旬若不再答话,快步而走,远离罗度中和云御,二人在其身后,只看到他用衣袖擦拭双目.
前方领路的接引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说话.
罗度中叹了一口气,此人好生难缠,这事最终,还是变为自己过错.他不禁想扇自己一耳光,此次出行,做了多少蠢事.
云御心情复杂,他不怪罪李旬若,那个誓言对云御来说也相当沉重,只是这人,真与一般男子不太一样.
众人在接引领路下,走了好一会,拐过一路口,只见前方豁然开放,十多丈高的树林一分为二,一片青翠无际的草原跃然而出,和煦日光,轻柔细风,绿草如波浪翻腾,仿若人间仙境.
罗度中,云御和李旬若都陶醉与眼前壮美的草原,暂时忘却了先前的争吵.接引指向一处,众人顺势看去,远处的草原上有一圈首尾相连的平房,隐约能看到有人走动.
“那里便是登录处,我们过去吧.”
云御感叹:“没想到,泽安居然是这么广阔的一片区域.”
此刻接引似乎听到了,他对众人说道:“泽安的确广阔,你们现在能看到的其实只是很小一部分.”
罗度中问道:“大家都住哪啊?”
这次接引没有应答,他走得极快,众人不得不加快步伐跟紧.
登录处皆是平常的小屋子,不过点缀在绿海般的草原上别有一番意境.不过众人也无心观赏风景,入驻泽安,却不知还要什么过场.
接引此时说道:“各位,早先我已鉴别过你们的令牌,恭喜你们正式成为泽安集训的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