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够。”黑衣男子长叹一声，又道，“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错的很离谱。”
“为什么？”罗未不解的问道。
“我一直以为大灾变只是混乱之源不可阻挡的高强度爆发，但事实上，它是从根本上抹除一切，是将虚空中的一切归零，无可阻挡的归零。”黑衣男子道，“如果说我的猜测的灾难可以比作删除文件，那么实际的灾难就是格式化整个储存器，甚至可能是在物理层面上抹除储存器中的数据。”
“这……感觉这根本无解啊！那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既然你知道猜测有误，为什么不停止你的计划？”罗未问道。
“如果真的一切归零，我的计划实不实施没有任何差别。如果计划成功实施，我说不定还有可能幸存——虽然那个幸存率低到难以置信。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差点因为绝望而失去理智……”黑衣男子无奈地说道，“谁能想到，奥罗拉帝国的皇帝，竟然会以整个国家为代价，去赌那无限趋近于0的概率。或许我的懦弱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你赌赢了？”罗未问道。
“不，我最终没有赌！”黑衣男子苦笑道，“或许是因为虚空的眷顾，或许是因为远方其他文明的努力，在我准备开始概念割裂之前1497年，我观测到混乱之源内部不连续带的强度大幅度下降！也就是说，灾难的强度下降了！”
黑衣男子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开口的罗未——罗未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那张模糊的脸上看到眼神的，继续说道：“不过即使强度减弱，灾变还是足以在一瞬间摧毁宇宙。也就是从物理层面的清除数据降低到从数据层面清除数据。好在这一次观测的结果让我破译了在虚空之中发现的一个残骸，得到了一些数据和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架桥成功将降低灾变的强度，被虚空意志标记的宇宙就可以幸存！’按我的理解，就是管理员标记的程序将不会被格式化！”
“虚空意志，那是什么？虚空还能够有意志吗？”罗未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黑衣男子的叙述。
“我也不知道。但是虚空包含一切存在和不存在，它能够表现出意志也并非不可能。就是不知道那个意志对文明、对我们的看法是什么。”黑衣男子说道，“其实在观测到不连续带变化之后，我就派出了大量的舰队前往虚空各地，试图寻找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或者找到导致发生改变的那个文明。后来又派遣了更多探索部队去寻找虚空的意志。很明显，我失败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找到了解决方法！不管虚空有没有意志，我们可以伪造一个意志！就像木马程序模拟管理员的权限一样！
对虚空的研究从帝国第一次接触虚空就开始了，我们也不止一次想要掌控虚空。虽然每一次实验都失败了，甚至导致了不小的灾难，但是我们终于找到了模拟虚空权柄的方法——用量来弥补质的差距。这个差距当然不是那么好弥补的，资讯涨落，也就是你们说的能量，越多，秩序程度就越大，也就越容易导致混乱之源的产生。在资讯涨落的量多到足以模拟一部分虚空的性质之前，它的核心就会生成一座空前强大的混乱之源，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不过如果能够约束那个混乱之源，使其和资讯涨落达到一个平衡，整个体系就能体现出一定的虚空权能。
但以帝国的技术，我们没有能力达到约束混乱之源和资讯涨落，达到那种平衡。即使有，那种资讯涨落也足以彻底摧毁附近的所有宇宙。好在我们需要的只是虚空意志的标记，只需要一点点虚空权柄就足够了。
之后不久，虚空与概率在一次眷顾了奥罗拉，帝国舰队发现了一座惰性混乱之源，用它来代替资讯涨落核心自发产生的混乱之源，虽然弱小到令人发指，却也更容易控制。”
“等等，我记得涅辛说过，帝国只发现过一个特殊的混乱之源，而且来不及研究就将其摧毁了。”罗未问道。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计划，也是我第二次欺骗了整个帝国。我隐藏了那个宇宙，并在第一个计划启动后不久，将惰性混乱之源放入了生灭之权的核心，也就是我的灵魂的核心！”黑衣男子说道，仿佛在灵魂中放入一个混乱之门并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不是说混乱是帝国的敌人吗？！你这是投敌！生灭之权是不是已经被混乱感染了！你才是导致卡奥斯入侵的罪魁祸首！”罗未冲着黑衣男子愤怒地咆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