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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蜀宫妒案

古代春耕前皇帝要外出祭天,求上天保佑当年丰收。公元前301年的祭天格外热闹。这一天阳光灿烂,百花吐艳,王宫内外彩灯高挂,红旗飘舞,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街道两旁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士兵们手持大刀、长矛,身穿盔甲。行人被拒于大街两旁或小巷之中,主干道中间不许行走。全城笼罩着森严、肃穆的气氛。

就在此时,一群威武军士,在一个提锣的彪形大汉引领下从北而来。秦昭王乘着八人大轿,夹在队伍中间,后面跟随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抵达成都北城门。他这次入蜀,一是来参加蜀中祭天活动;二是来考察儿子的治蜀功绩。蜀侯恽带着蜀中众官员和宫娥彩女,待立于北城门外迎接。秦王驾到,他们跪在地上,紧低着头。王驾过后,他们才站立起来,紧跟王驾之后入城。王驾一进城门,全城突然锣鼓喧天,笛、箫齐鸣,彩旗招展。开道人引领着队伍径直向王宫走去。

公元前306年秦昭王接位后派他的三儿子恽担任蜀侯,统治巴蜀。父王到来,蜀侯恽亲自走上前去揭开轿帘,恭请父王下轿。然后又紧跟在父王身后进入行宫。他将父王扶上龙椅,却忽略了对秦王爱妃的关照。秦王坐定以后,巴蜀的郡、府、路各级官员,进去行三拜九叩的礼节......

在一系列礼仪中,王妃似乎成了局外人。她泥塑般坐在秦王身边,很不是滋味。她不是正宫皇后,也不是蜀侯恽的生母。她的儿子甘茂平定陈壮造反立下战功,秦昭王却不立甘茂为太子,反而千里入蜀考察蜀侯恽。她怀疑秦昭王想立蜀侯恽为太子,听了秦昭王对蜀侯恽的赞扬,使她更加认定恽是他儿子甘茂继承王位的最大障碍。她下定决心要除掉蜀侯恽。

退朝后,秦昭王和王妃进入寝宫,朝臣们也被请到迎宾馆休息。皇妃在寝宫侍寝以后,就借口走出寝宫。

晚上蜀侯恽请父王和随行的朝臣们进宴会厅赴宴。宴会厅里五颜六色的宫灯放出异彩,桌上放着芳香扑鼻的巴蜀农家乳酒。宴会厅右侧有一个不大的演奏室,里面的边钟、鼓、笛、箫等演奏师站在那里待奏。宴会厅左侧的化妆室内一群年轻漂亮的巴蜀女子打扮得如花似玉等待起舞。

朝臣们鱼贯而入,按规矩进入各自的座位。接着蜀侯恽伴随秦昭王,王妃和几个贴身宫女紧随其后,进入宴会厅,全厅朝臣立即起立跪地,三呼"万岁"。秦王和王妃走到正中上位桌前坐定,宫女们侍立两旁。秦昭王一声:"平身!"众朝臣立刻站起来回到左右两侧自己的座位上。蜀侯恽一个手势,司仪官下令献舞、上菜。顷刻间鼓乐齐鸣,一队天仙般的巴蜀歌女,好似从空而降,翩翩起舞,进入大厅中央。接着又是一队艳如桃李的姑娘手捧闪动着碧蓝色光芒的盘子,彩蝶般飘了进来。她们先将盛着各类巴蜀名菜的盘子放到秦王面前。接着又鱼贯而入,捧出同样的盘子,放在众朝臣的面前。

蜀侯恽走到中间高举酒杯道:"祝父王,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马上起立举杯高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秦昭王高兴地说:"众卿家平身,干!"随即他将一杯酒吞下肚里。然后他又说:"大家随便请,不要再客气了!"

秦昭王从桌面拿起筷子正要夹菜,王妃突然起立道:"大王千里而来,蜀侯一片孝心,准备众多美酒佳肴乃吾王之口福。这些食品都是从千里而来的贡品,为了龙体安康,我愿为吾皇试菜尝毒。"

秦昭王道:"爱妃也是千金之体,哪能让你为我尝菜试毒。来人!"

秦昭王话音刚落,贴身宦官立即走上前来,筷子伸向各菜一一尝试。他尝完菜后,退到秦王身后,顿觉头昏目眩,瞬间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朝臣们大惊,不敢再吃酒菜。王妃借此大做文章,骂蜀侯恽不孝,在巴蜀收买人心,早有谋权篡位的野心。秦昭王大怒,大骂蜀侯恽不忠不孝,弑君杀父,罪当问斩。他厉声叫道:"拉出去斩了!"

丞相司马措立刻叫人将蜀侯恽推出去严加看守,等明日午时三刻处斩。

司马措觉得事有蹊跷,去狱中反复询问蜀侯恽。蜀侯恽哪里能想到王妃会指使贴身宫女在秦昭王菜里下毒,来诬陷他呢?百口不辩,他只能不停地流泪与喊冤。

第二天蜀侯恽和他的家人都被押赴刑场处斩。秦昭王命蜀侯恽自裁谢罪。司马措抽出一把利剑给他,低声对他说:"蜀侯,你就自行了断吧!"

蜀侯恽持剑指天高呼:"皇天作证,我蜀侯恽从执掌巴蜀以来,勤政爱民,忠心耿耿。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巴蜀百姓。为何今日遭此陷害?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以血祭天,愿上天还我一个清白。"说完一剑割断喉咙,一股鲜红的血有如一条赤龙直冲云霄。

突然晴天一个霹雳,差一点把秦昭王惊倒在地。秦王心中生疑,但在皇妃的百般怂恿下,他仍怒气不息,不仅下令诛杀了27位蜀侯恽的家属和近臣,而且命令将士将他们的尸首抛到荒郊野外,不准安葬。

蜀都百姓对秦昭王的昏庸无道,错杀好官十分痛恨。他们偷偷去荒野带回恽及其家人的尸骨,安葬于城内。并在家里设灵堂祭奠。

秦昭王回朝以后,在皇威与亲情的较量中,逐渐感到斩儿子恽是自己做的一件最大蠢事。

秦昭王错杀恽后,蜀国大旱。广大百姓认为,恽在蜀几年风调雨顺,秦昭王逆天行事错斩好官,触犯天威,才使蜀国百姓吃干旱之苦。公元前300年秦昭王封他的四子绾为蜀侯。蜀侯绾来成都以后,百姓聚集于郡府门外,为蜀侯恽喊冤。

秦昭王看了绾的奏册后,下旨绾调查此案。调查虽未找到下毒之人,但雄辩的事实证明,恽是一个孝忠秦王的好儿子,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公元前298年,秦王派大队人马入蜀迎回儿子全家的尸骨,准备隆重安葬于咸阳皇陵。

公元前298年三月,咸阳地区异常干旱,昔日汹涌澎湃的黄河,也变得憔悴而温顺。大地张着一张张大口,像孩子抬头在哀求乳汁。马路上烟尘滚滚,人们跷首盼望着那如油的春雨。就在这时,接恽灵柩回咸阳的队伍出发了。出咸阳过秦岭一帆风顺。一进巴蜀,蓝天突然变了脸色,接着是没日没夜的时而狂风大作,时而凄风惨雨连绵。上天好似在故意捉弄迎灵的队伍。入蜀的大道,有的被雨水冲断,有的泥泞深陷,军士滑进深沟野丛,丧失生命。队伍无法南下,只好原路返回。六月初,北方的雨水不多,也不太热。秦王再次下令队伍出发。队伍走了近一个月到达巴蜀边境,到达巴蜀边境突然狂风四起,大雨滂沱。队伍再次被挡在关外。探子回报秦王,秦王下令:"必须在年内接回恽儿灵柩!"

队伍冒着风雨前进,沿途死伤无数将士,直到公元前298年10月才抵达成都。

秦军取出蜀侯恽的遗骨装入灵柩准备出发时,前来送蜀侯恽遗骸的蜀都百姓哭声震天。送葬的队伍刚出北城门,晴天一大霹雳,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街道成了一条条大小不等的河流。灵柩被陷在泥水里,扶灵将士们一拥而上,抬也抬不动,推也推不动。大家只好将灵柩盖起来,等天晴再走。

第二天早晨,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领头将军高兴地说,"今天天气正好赶路。大家抓紧吃过早饭出发!"

他们从驿站来到北门外时,送灵的百姓仍守在恽的灵柩旁。将士们走近灵寝准备抬灵柩出发。几个将士抬灵上车,灵柩却像被地球吸引住似的一动也不动。人们想将灵柩周围的泥土挖掉再抬,可是直到灵枢半悬于空中,仍然抬不动它。

成都百姓七嘴八舌跪地哀求说:"蜀侯恽舍不得巴蜀百姓,他不愿回到他那狠心肠的父王身边,请你们把他留在巴蜀吧!"

蜀侯绾飞马禀告秦昭王。秦昭王知道后叹气说:"既然恽儿还在怨我,不愿回朝,他舍不得那里的百姓,就让他留在巴蜀吧!"

消息传回巴蜀。全城百姓聚集在成都北门外,给蜀侯恽举办了隆重的安葬仪式。后来又捐资在北门外修起蜀侯恽祠,祠中塑起蜀侯恽像,并将成都北门更名为"咸阳门"。

(史料出自《华阳国志》。野史中虽有不同传说,但大都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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