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了，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湖高25班的那个第四名，一直都是一个传奇。
那个第四名，双商俱佳，颜值逆天。光凭那张超凡脱俗的脸，追他的女生能够组成一个庞大的后宫团队，奈何他是一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性格，故而诸位“准娘娘”就只能默默地组成应援会，在每次校艺术节演出的时候为他呐喊欢呼，打Call献花。
那个第四名，理科极佳，单评理综，他是永远的第一名。可偏偏三大主科语数英垮了俩。所以总成绩排名总卡在第四不上不下。
那个第四名，成绩颜值双商都丰收。可偏偏还擅长数独、辩论、足球篮球、羽毛球和吉他。从头到脚一身才华。
可无论他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完美，在鹿禾的眼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喜欢赖床不吃葱的顾北洲罢了。
“顾北洲，顾懒，起床。要迟到了。”鹿禾提着两份早餐，鬼鬼祟祟来到顾北洲的租房门口。“你再不起来，勇哥就要来敲门了。”
“……”房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顾懒。起床。”
“……”
“顾懒，起来啦。”
“……”
“顾懒……”
“三鹿，你好吵。”顾北洲懒懒散散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快开门，勇哥来了。”
“你骗谁呢。”
“顾懒，我没骗你，勇哥真来了，你快开开门！让我进去。”鹿禾急促地拍了拍门。
“信了你个鬼。”顾北洲一边穿鞋一边说。
“你要是不信，那我可就先走了。”
“你走呀。”他把牙膏挤到牙刷上。
“顾懒，我没和你开玩笑。快开……”鹿禾的声音戛然而止。
“哎？怎么没声了？”顾北洲一边刷牙一边往门边走。“三鹿。”
他从猫眼往外看，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大冬天的早上六点多，前不久楼道里的灯又坏了，所以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三鹿？”顾北洲试探性地把门开了一条缝。
门缝太小了，看不见外面的全景。
该不会勇哥真的来了吧？
顾北洲把门推开想看个究竟，谁知一开门，就和一个光头男撞了满怀，他一个激灵，正要张嘴却“咕噜”一下把嘴里的牙膏沫给咽了下去，呛住了喉咙。一顿猛烈的咳嗽后好不容易缓过来，抹掉眼角的泪花，映入眼帘的，是被他泡沫洗礼过的勇哥，和躲在身后眼生惊恐，憋笑憋出内伤的表情复杂的鹿禾。
“勇哥，早……”嘴角扯出一抹商业微笑。
“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晨的风波成为了鹿禾这一整天的快乐源泉，一想起顾北洲制造的“泡沫洗礼”，一想起勇哥强压怒火的表情，鹿禾就精神百倍。就连上课都听得格外起劲。顾北洲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默默地给鹿禾传了个纸条。
【今早的事，你别说出去。】
看着纸条安然无恙地到达鹿禾手中，顾北洲可算是松了口气，继续做笔记。
“啪！”那张纸条被鹿禾团成团扔了回来。
顾北洲打开纸团，一团凌乱的线条精神百倍地出现在那行字下面，还有一个箭头在昭示着这坨不明物体的身份——“顾北洲”。
顾北洲抓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旁边的同桌感觉他有点不太对劲，于是凑了过去：“北洲，没事吧？”
顾北洲表情僵硬，咬牙崩出一个字：“丑……”
同桌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丑。”顾北洲咬牙切齿。
“什么丑？”同桌又凑近了点，“话说，下面那一坨是什么？”
“鱼。”
“鱼？”同桌仔细看着那一坨线团，“旁边还写着你的名字。要不是你说，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条鱼。”
“好丑啊。”顾北洲的表情越发嫌弃，仿佛手里拿的是一团恶心到极点的脏物。
“谁画的啊？”
“鹿禾！！！！！”顾北洲受不了了，直接吼出来。
顿时全班寂静，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鹿禾脸上的幸灾乐祸格外招摇。
“咳咳。”台上的老师发话了，“顾北洲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老师我没有。不好意思啊。”顾北洲扯出一个商业微笑。
“啊啊啊啊啊，顾北洲笑起来好好看。”
“可不是吗。他可是我男神。”
“真的，他的酒窝好甜。”
……
女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咳咳，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继续上课。这道题我们可以用这种解法……”
“咚咚。”顾北洲听见有人在敲窗户，后头一看，只见勇哥在向他勾手指头……
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离开教室前，往鹿禾那边看了一眼，那家伙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那个第四名接受不了任何丑东西，这是鹿禾才知道的秘密。
被叫到办公室听勇哥说了一堆诸如“离高考只有不到半年时间了，你保持这个状态是万万不可。你要戒骄戒躁。”之类的话。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次情切友好的会谈，出了办公室仿佛重获自由，空气都格外清新。最适合找罪魁祸首算账。
鹿禾早就溜之大吉。
“八成又是去找郭子嘉了。”顾北洲叹了口气，也陷入了思索。
全世界有多少人知道顾北洲很优秀，那么全世界就会有多少人知道鹿禾喜欢郭子嘉。
鹿禾会为顾北洲带早餐、叫他起床。可是她也同样会为郭子嘉做这些，甚至时不时去清理一下郭子嘉的愿望，把那些愿望变成现实。
郭子嘉想要一把吉他，过不了一个星期，鹿禾就会把一把全新的吉他放在他面前。郭子嘉想要一双限量版的球鞋，无论那双球鞋是什么价格，有多难得到，鹿禾都会把它拿到手。郭子嘉没吃晚饭，如果时间充裕，鹿禾就会亲手为他做，就算是没有时间，也会为他叫一大堆外卖。冬天到了，本身学习时间就很紧张的她为他织围巾直到凌晨2点。
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但是他却在装聋作哑。
鹿禾付出了很多，并且坚信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然而所谓的回报永远只是一声“哦”、“嗯”、“好”。
她不知道，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送给他的吉他，他从来没有弹过，为他做的晚饭永远是被他分给了室友，围巾被放在角落里积灰。只有那几双价格高昂的球鞋，经常被他拿出来炫耀。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合适。
只有鹿禾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意知道。
青春期懵懂的感情不都是这样吗？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
顾北洲从思绪中走出。
那个第四名，心里也有一个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