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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英国,伦敦

(1599年,9月)

迦勒被钟声吵醒。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喘着粗气。他梦见凯尔在追赶他,梦见凯特琳伸出手向他求助。他们在一个到处都是蝙蝠的地方,身后是火红的太阳,场面如此的真实。

现在,他看了看房间四周,试图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或者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受着湿冷的天气,房间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场梦。于是,他真的醒了。

迦勒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个打开的石棺里。他注视着这个昏暗且空旷的房间,发现到处都放置着石棺。房间拱形天花板低矮,还有一条勉强可以当做窗户的狭窄缝隙,通过这条缝隙,透过来一小缕光线。能看到的只有这些。他眯着眼睛看这一缕强光,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找他的眼药水,高兴地发现眼药水还在。慢慢地,眼睛的疼痛感消退了,他感觉到放松。

迦勒一跃而起,在房间里走动着,审视着各个方位。为了保证自己不被袭击或者伏击,他保持着警惕。但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其他人。很安静。他注视着古老的石地板、墙、小祭坛以及十字架,他猜想,这应该是一个教堂下的低矮的地下室。

凯特琳。

迦勒再次绕着房间走动,寻找任何与凯特琳有关的迹象。当他走向离他最近的石棺时,他突然有一种紧张感。他尽力地推开了石棺盖。

带着找到凯特琳的希望,他的心悬了起来。但却失落地发现,里面是空的。

迦勒急忙寻找着,找遍了房间里所有的石棺。却发现,它们都是空的。

当迦勒推开最后一个石棺时,他绝望了,他使劲把盖子摔到地上,摔成了无数个碎片。其实,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石棺和其他石棺一样,是空的——他想的是对的。他意识到,凯特琳不在这个屋子里,他冒了一身冷汗。她会在哪呢?

一想到她是不是没有成功穿越过来,他倒吸了一口气。他比他想象的还关心凯特琳,没有她在身边,他的人生,他的使命都失去了意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伸进口袋,看看它是否还在。谢天谢地,它还在。他妈妈的结婚戒指。他把戒指拿起来,对着阳光,欣赏那切割完美的6克拉蓝宝石,它镶在一圈钻石和红宝石中间。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凯特琳求婚。这一次,他决定实现这个心愿。

当然,是在她回来的前提下。

迦勒听到一阵响声,朝入口走去,他感应到了动静。他希望,那是凯特琳。

当那个人走到拐角时,他吃惊地发现,它根本不是一个人。它是露丝。看到她成功穿越回来,迦勒万分欢喜。

她向迦勒跑去,摇着尾巴,打着招呼。当她靠近时,迦勒跪下来,她跑过来,依偎着他的肩膀。他很喜欢露丝,他惊喜地发现,她长大的好多:她似乎有以前的两倍大,变成一只体型庞大的动物。露丝的出现让他有了信心:这可能意味着,凯特琳也在这里。

露丝突然转过身跑出房间,消失在角落里。迦勒感到困惑,很快跟上她,看看她要去哪。

他发现她走进了另一个拱形室,室内一样放满了石棺。他看了一眼,这些石棺都是打开的,而且都是空的。

露丝继续跑着,叫着,跑出这个房间。迦勒开始好奇,露丝是不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跟上露丝。

走过了几个房间后,最后,露丝停在一个走廊尽头的小壁龛旁,壁龛仅由一根火把点亮着,发出微弱的光。旁边,是一个设计精巧复杂的大理石棺。

迦勒慢慢地靠近石棺,屏住呼吸,希望凯特琳在石棺里面。

露丝坐在旁边,抬头看了看迦勒。她疯狂地呜咽着。

迦勒跪下,试图推动石棺盖,但是这个盖子似乎比其他盖子的重,几乎无法推动。

他用尽所有力气推着,盖子终于开始挪动。他一直推,片刻之后,石盖终于完全掉落下来。

迦勒激动地,凯特琳躺在里面,她的双手交叉在胸前。然而当他仔细端详她时,想救出凯特琳的心情马上变成了担心,她从未这么苍白。她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她的眼睛对火把的光线没有一点反应。他更近距离地观察,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呼吸。

他惊慌地往后仰。凯特琳似乎是死了。

露丝更大声地呜咽着:现在他明白了。

迦勒凑近过去,双手用力地放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摇晃着她。

“凯特琳?”他听着自己担心的声音。“凯特琳!?”他更大声地叫着,使劲地摇晃着她。

但她还是没有反应,想到以后的生活将不再有凯特琳,迦勒感到全身冰冷。他知道这是一次危险的时间旅行,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能在每次旅途中幸存。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他是不是不应该鼓励她参与这次搜索,参与使命?他是不是本应该放手,和她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如果他失去了一切,会怎样?

露丝跳进石棺里,站在凯特琳的胸膛上,舔着她的脸。几分钟后,露丝不再舔了,和之前一样,呜呜地叫着。

当迦勒弯下身子,准备把露丝推开时,他停了下来。他震惊地发现,凯特琳开始睁开一只眼睛。

露丝从凯特琳身上跳下来,原地打转,兴奋地叫着。迦勒凑过来,一样欣喜若狂,这时凯特琳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四处张望着。

他急忙抓住她冰冷的手,放在他手里暖着。

“凯特琳?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迦勒。”

慢慢地,他轻轻把手放在她脖子后面,扶着她坐了起来。他高兴地看着她,眼睛闪烁着光芒。他看得出她,她很困惑,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觉。

“凯特琳?”他再次温柔地叫她。

她茫然地看着他,她棕色的眼睛和他记忆中一样美丽。但似乎有点不对劲。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凯特琳?”他再次叫她,这次他有点慌了。

她睁大眼睛盯着他,一个打击突如其来,她认不出他来了。

她问他:“你是谁?”。

迦勒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怎么可能?这场旅途消除了她所有的记忆?她真的忘记了他?

“凯特琳,”他再次和她说,“我是迦勒。”

他对她微笑,希望能帮助她记起来。

但是她没有笑着回应他。她只是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偶尔眨几次眼睛。

“对不起,”她最后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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