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这是余白的第一反应。
小溪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这是余白在那一瞬间的心里想法,然后……她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因为,江渺那人,跟疯子一样拽着她的衣袖往里面跑去,步子虽然很快,大长腿迈得很大,但余白分明从中看出了小心翼翼。
一瞬间,心有点软。
少女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权爷爷,我带小鱼儿来看你了。”江渺笑着,恭恭敬敬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将拉衣袖改为拉手。
这是要护着余白啊。
他又不会吃人,怎么就要这么防着他?
啧,重色轻友的家伙。
权鹤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半分,却在将目光落到他身侧那个清丽的少女时,带了怜惜和无奈。
造化弄人。
“小余,来,到爷爷对面,陪我这糟老头子聊聊天吧。”权鹤努力隐去自己多年杀戮而引起的杀气,很是和蔼的笑着。
“权老师。”余白很乖的坐过去,双手搁在膝盖上,在没有阳光的亭子里,有点凉。她看着自己下意识交叉起来的青葱十指,声音很轻,“好久不见。”
“是啊,久违了。不过我没想到,你消失这么久,现在竟然愿意和你那小竹马一起来我这,怎么,确定关系啦?”权鹤凑近余白的耳侧调侃,笑得很轻松。
某个时时刻刻关注自己小青梅的江渺:“…”
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表,偏眸见到二人举止亲密,尽管另一位是他的表爷爷,但还是有种无名火。
嗯,不知为何起,也不知为何落。
再抬眸正视权鹤的时候,却见到他也在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味深长。
而此时,另一侧。
“才没有。”余白压低了嗓音,俏脸飞起一抹微红,“权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您也知道,我现在……”
她晶亮的眸子此时略有些黯淡,像是从前的信仰就此破灭。
“诶,造化弄人。”权鹤伸出带着薄薄一层老茧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余白的发顶,带着宽慰。
少女见到恩师之后好不容易遏制住的泪意,在此刻,差点涌出。
眼眶泛红。
“陪我下一盘棋吧,我看看这些年你棋艺有没有退步。”权鹤笑得很平和,“你按照习惯执白子吗?”
余白点点头。
江渺被忽略,也不觉得无聊,坐在边上侧眸看着少女此时认真的模样。
狐狸眼低垂,眸中闪着感兴趣的光,细腻白嫩的额上,沁出细碎的汗,眉宇间的郁结之气正在渐渐的消散。
果然自己不顾少女决定,硬生生把她拖过来的行为是对的。
她在慢慢变好。
莹白修长的手执白子,稳稳落在一处,磕出清脆的声响,扰了江渺的思绪飞扬,却也将他拉回了现实,忍不住再看她的样子。
百看不厌。
余白的笑意极淡,似有似无,甚至还有些嚣张跋扈肆意张扬,但江渺从中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说,深埋在心底的胸有成竹。
说实话,江渺其实很在意她的日常琐事,一些她经常会使用的小习惯,他都了如指掌。
比如说,此时微挑秀气的眉,就如足以代表着她已经洞悉了这次对弈的最终结果。
莫名的信任感。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深受自家母上大大的毒舌唠叨,母上口中念叨的“别人家的孩子”,他能记住的从来都是只有余白一人而已。
所以,以江渺思来想去,总觉得余白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