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为这些死者负责我不知道……”
我又环顾了一遍四周，看着面前这面对如此多尸体但所表现的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妞妞，心微微沉了下去。
“提前说好，我在这里，只陈述各种可能性。”
我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开始变的狭窄，脑内却越来越清明。
“我想，原本洪杏树想跟我叮嘱关于你的危险的事情，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不对，当时洪杏树的声音虽然微弱了一些，那应该是他垂死的弥留之际了，不过他当时只用说两个字就可以解决这一切，他只要说出妞妞二字，我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提防着你，然而，他没有……”
“为什么没有说呢？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对吗？这些远比他说的那些更加有价值不是吗？洪杏树没有说，他只是说不让我们去找蟾蜍，剩下的他没有说。”
“因为他很愧疚……这个怀着愧疚而死的男人，以前的那件事情，让他这一生几乎都重复在愧疚之中，此番他的弟弟受到威胁，他鼓足了勇气，这才和我们一起再次造访这个伤心地。”
“因为他很愧疚……据猴子说，洪杏树当时是非常着急的要来这里，而且还是那种非来不可的态度，我仔细想了想，那个看起来失心疯，他应该是洪杏树准备用来找蟾蜍的内线！”
“他还说，他与朋友约好了要在这里，结果遇见了鬼，虽说我不清楚他们这个遇见鬼是什么意思，但他和洪杏树约好，俩人在这里见面这是板上钉钉的。”
“结果他们撞破了这真正的地狱，这藏尸之地！随后被你一路追杀。”
“洪杏树直接倒在了这里，你就是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方法来杀害洪杏树的，那个不知名的男子，从血迹来看，他当时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被你一直追着，他可能被你吓坏了。”
我推测道，毕竟按照猴子之前说的确有其事，这么一来细细一想，似乎也就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的清楚了。
“可是正如何队长所言，倘若他们选择在这里互换情报，而且全是被我伤的，他到底愧疚什么呢？为什么而愧疚呢？私下里联系线人吗？倘若他心里光明，何须这样遮遮掩掩？”
我没想到的是，面前的这个妞妞，她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说话的腔调其实是非常成人的，这种曾经在白落身上感受过的感觉，又一次降临在我面前，但是这次和白落那次有本质的区别。
白落不想杀我……她觉得我和她是同一类人，所以不想杀我，她很孤独，非常孤独。
即使是非常成熟，但是本质上仍旧是个小孩子，然而面前的妞妞，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她不仅仅只是思想成熟而已，甚至还是整个人都成人化了，我虽然说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逻辑不通的地方，并且逼着我将更加残忍的事情说出来。
妞妞颇有些残忍的一笑，舔了舔嘴唇笑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们将他们引过来的呢？”
我们……我在这个词语面前停顿了许久，莫非，这厂子里竟还有别的凶手不成？不过我很快就被后面的那个他们给吸引……他们……是被吸引过来的。
我瞳孔涣散了一瞬间，是因为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如此，因为他们被引了过来，洪杏树很愧疚，甚至觉得丢人，竟然被这样的小姑娘给暗算了。
“啧，不过就是你们来的太早了些，害得我连折腾那人的时间都没有，否则的话一定能套出蟾蜍的线索。”
妞妞的那种表情，我只在真正冷血的凶手脸上见到过，这世界上，存在着许多许多种人，当然，发生过许多的命案，但是一般的命案，作案的人其实不过是如你我一样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平时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好好先生，可能早上你还和他兴致勃勃的聊天，第二天就听说他杀人了，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罕见。
大多数的凶手都是普通人，这种做坏事和做好事一样，全是头一热，很快就实施了，也有那种被逼迫，被压迫到一定节点上，即使是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实人可能也会翻脸动杀心杀人，人心难测。
当然，那是在我上任之前的事情，曾经我还见过一眼当时那个案子留下来的卷宗，其中犯人，那个老人的目光让我这种人都忍不住不寒而栗，那是一种不管手上沾了多少的血，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的眼睛，换而言之，简直像是天生为杀人而生的。
而在此刻，在眼前，这个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脸上竟然露出了如此可怕的眼神，简直让我不禁毛骨悚然。
套出蟾蜍的线索……此案与蟾蜍无关，至少不是蟾蜍亲自做的，这是我之前在那根手指上得到的启示，想不到这么快就变为了现实。
真凶非但不是我们之前所想的蟾蜍，而且凶手也在找蟾蜍。
为什么？我微微眯上了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仿佛是时光在她的身上停止了，她原本活了许多年，见识到了许多事情，也越来越成熟，然后时间突然在她身上倒退了，让她重新变得年轻起来，这才能成为面前这个小姑娘。
幼小的身躯，和残忍成熟恐怖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