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刚落,苏白突然感到一股冷冽之气向自己迎面扑来,心中顿时一惊,急急抬头看去,却发现屠伊槐早已挥出银白色宽刀,人还在峰顶,但数千丈长的气刃已经劈到了峰底,声势着实骇人。
苏白哪还敢多做犹豫,以着最快的速度闪避到一旁,这才堪堪避过这一击,但脸颊却被气劲磨的有些生疼。郭庚之和宁婉晴因为离的较远,倒是没什么大碍。
至于其他人,怕受到波及,也都远远的躲到了一旁。
待站定后,郭庚之终于轻轻吐出几个字:“原来,这家伙已经到了化劫中期巅峰了……二弟……”
受此一击,苏白也面色微变,哪还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实力,依照自己的印象,若是与乾太华相比,怕是都差不了太多。
“怎么,怕了?”随着一声洪笑传来,屠伊槐也轻飘飘的落到了峰底,与苏白相隔十余丈,遥遥相对。
苏白虽然神色镇定自若,但内心却已掀起层层波澜,倥偬神剑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受命祭出。
倥偬出,日月暗,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修为远超于自己的男子……
屠伊槐落地之后,笑声也跟着停止,然后真气再次鼓荡而出,紧跟着又是那般势如破竹的疯狂一刀!
但是,这一刀不论是出刀的方位,而是气刃的宽窄都发生了些许变化,给人的感觉却似乎比先前的一刀更加威力绝伦。
隐隐中,苏白又一种感觉,这一次,要是不祭出倥偬神剑,怕是真的躲不过、挡不住了。
终于,体内传来唯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嗡嗡声,一代奇剑即将再次破体而出?
……
但是,紧跟着的一幕却让苏白硬生生又把倥偬剑给按压了回去。
在自己的身前,正站着一名全身白衣的男子,白的纤尘不染,白的宛若仙人,这男子生就一副俊美到妖异的面庞,不知曾经迷倒过多少喜欢怀春做梦的少女。手持一件九节鞭模样的兵器,双眼冷冷的看向屠伊槐,满目凶光,更增俊美。
刚才,苏白也大概看了个清楚,是此人为自己挡下那一击的。
“步生花!?这里不关你的事吧……”屠伊槐缓声说道。
“虽然和我没有太大相干,但连你都来了,我又怎么能缺席?”步生花将目光中的凶气隐起,淡声回道。
“你——”屠伊槐将眉毛竖起,“难道要和我在这里打?”
闻言,步生花淡淡一笑,刚要开口,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睛直直的望向屠伊槐身后,嘴半张着几乎快成了圆形,老半天才蹦出两个字:“绫妹……”
随着话声,从屠伊槐身后的人群中缓步走出一名芳华女子,眉目清秀,肌肤白洁,倒也是个清丽脱俗的可人儿。这女子望了步生花一眼,便有急急的将目光收回去,眼神躲躲闪闪的,不知道在害怕着什么。
那女子一步步走到屠伊槐身旁,冲着屠伊槐勉强的笑了笑,然后便低下头去,轻声道:“伊槐,到此为止吧,我们走吧。”
屠伊槐神色微微一怔,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颇为得意的扫了步生花一眼,便就此扬长而去了,竟是没再留下只言片语。
看着二人越走越远,门中个别的知情人都沉默不语,一些不知状况的却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步生花脚步轻轻挪出,犹豫片刻又收了回去,嘴唇一直半张着,或许已经忘记了合起。手中九节鞭轻轻颤动,不知道颤动了谁的心房。良久,直到围观的人群也要开始散去,才哆嗦着嘴喊出了两个字:“绫妹!”
但是,伊人早已远去,轻风逆向而来,吹散了呐喊的声音。
没有了热闹可看,围观诸人很快就散的干干净净了,曹云愤愤的看了几人一眼,似乎还有些不甘,但屠伊槐已经离去,屠伊楠和佟战也跟着走了,凭他自己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踌躇片刻后便也远离了此地。等到人去山空,苏白才走到步生花面前感激道:“多谢步师兄了,援手之恩,苏白没齿难忘。”
步生花听到了苏白说话,但神色依旧有些痴痴的,或许还在想着早已远去的伊人,隔了片刻,却忽然和苏白说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又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兄弟,你相信爱情吗?”
你相信爱情吗?哈?
千万年来,多少人纠结过这个问题,但它却一直都是人类的未解之谜。
“相信……”苏白想起了馨月。
“相信!?”步生花嘿嘿一笑,“那是因为你还经历的太少了。”
“师兄何出此言?”苏白微微疑惑,对方心中顶让有一大段故事。
不料,步生花没再愿意将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长长的吐了口气后,将神色也转为正常,面向苏白落寞的一笑,道:“对了,你们怎么会惹到他们屠家人?”
苏白扭头看了宁婉晴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便将这段日子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
步生花边听边时不时的点点头,也没插嘴问什么,等苏白说完后才开口道:“如此这样,倒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你们日后也务虚小心为上了,那屠氏兄妹都是睚眦必报之人,不过尤其还是要小心曹云,那人阴险恶毒,令人防不胜防。”
“嗯。”苏白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就此别过吧,有机会找你们喝酒。”步生花笑道。
“师兄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苏白疑惑道。
步生花似乎已经将适才的事情暂时抛开了,微微一笑,道:“郭师弟我是早先便认识的,而如今的禅宗,你苏白的名头怕是比我都响亮多了。至于宁姑娘,虽然为人比较低调,但我也是知道的,要打听你们的住处并不难。”
话声刚落,人已经没了踪影,郭庚之看向苏白,无奈的摊了摊手。
三日之后。
禅宗内忽然传出一件大消息——地境第一高手曹云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人是死在夜晚的,早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无比奇异的是,曹云身上竟然没有丝毫伤口,但满脸却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是死前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不少人怀疑苏白,但一来没什么证据,二来曹云平日得罪的人本就不少,苏白倒也无所谓。
除此外,宗内掌管刑罚的长老似乎颇为相信苏白,也没有过多的追究什么。
这桩谜案前后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最终却毫无结果,不得不给所有人造成了一种怀疑:难不成,曹云是自己死去的?
既然查不出结果,这件事也就渐渐的不了了之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总是转换的很快的,今天谈的是东家的媳妇抢了西家的瓜,明天就是南家的老头撞了北家的强,今天讨论的是曹云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明天就成了新的地境第一高手到底是谁了。
新的地境第一高手,苏白!
其实,早在当日那坠魂峰一战之后,苏白就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地境第一高手。但很多人的观念一时之间还是很难转变的,一颗新星冒的再快都要先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积淀。禅宗内好斗之人层出不穷,在那之后,自然有着地境的许许多多的人找苏白挑战,起初,苏白对之是懒得理会的,但没想到人变得越来越多,无时无刻不会挡在自己路上,自己连吃饭上厕所都成了困难。于是,苏白便按照郭庚之的意见,从那些人中选了几个实力比较强的,修为比较高的,与之一一进行了对决。
这几个人的实力倒也不弱,即便与那曹云相比也相去不远,几番对战下来,苏白也胜的颇为凶险。
虽是如此,但对于苏白来说,收益也是极大的。以前碰到的大多数对手,要么是远远的弱于自己的,要么是即便祭出倥偬神剑都难以匹敌。因而,苏白很难将自己的本事真正发挥出来,以前悟道的一些剑意,一些法门,也很能通过实战体会到其中的真谛。而如今的那几个对手,几乎都是化劫初期的修为,与之对战,倒是刚好将自己的潜力激发出来。
之后,苏白感觉到倥偬剑法的第一层意境已经到了一个无比圆满的地步,虽然因为没有后续剑法导致自己接下来无从下手,但苏白隐隐中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在自己的剑意之中,除了剑,似乎还有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凶案渐渐被人淡忘,日子似乎也有慢慢的归于平静——当然,对于与曹云不相干的人来说,生活从来就没起过波澜。
或许,死个人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有当关注这个死者的人多了之后,这才会成为一件大事。
一日清晨,苏白刚刚起床,忽然发现窗沿上插着一一把小刀,小刀将一张字条钉在了窗木当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做的这一切。
抱着几分好奇,苏白打开了纸条,陌生的字迹,但却是极为熟悉的落款——宁婉晴。
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我有事先离开了,若是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
宁婉晴走了?!就这么毫无缘由的走了?
苏白有些想不通。隐隐中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但也没再多想……
其实,即使到如今,宁婉晴依旧是个迷,一个活灵活现却又无处追寻的迷。就像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无比遥远。
当郭庚之得知消息后也有些错愕,但随即就洒然一笑,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味道:“走就走吧,她一直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就是少了个和我吵架的人……”
郭庚之说的轻松,但苏白怎会感觉不到一点东西,大哥明眸深处的淡淡忧伤落寞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的。
至于馨月……这段时间,苏白自然没有忘记那块青灰石头的事情,也如白兰大祭司般测算过一次,但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会占卜测算的法门,那块石头除了和自己的内家之气有所感应外,竟没有发生什么异变,更别提测算馨月如今的行踪了。对此,苏白固然失望郁闷了好久,但自知万事强求不得,若是两人缘分未尽,将来终会有再见的一天,如果她有意躲着自己,那自己做再多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