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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初次挨打

12岁那年,钟山做出一个惊人之举,他偷了家里的5元钱。平时,他口袋里的零花钱只有一分二分和五分,一毛两毛已经算是大票,至多也不过5毛,5元钱对12岁的钟山而言可是一笔巨款。

钟山要用这笔钱买车票去乡下大伯家。钟山认定他是大伯家的孩子,大伯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时候,大伯已经从县里的水泥厂回到村里,因为家里孩子多,奶奶又不在了,大娘一个人养不过来。

从钟山记事起,每逢冬天,大伯都会从乡下进城,戴一顶羊剪绒棉布军帽,是爸爸给的,穿一身臃肿的藏青色棉布衣裤,脸冻得通红,挂着清鼻涕。一进门就是一脸的苦相,说家里的粮食又接济不上了,几个小崽子怕要饿死,他叔他婶再帮一把吧。母亲便会用钥匙打开木箱子,拿出一只铁皮小钱匣,打开,数出几张钱票粮票,让钟山交到大伯的手中。大伯一双粗糙的大手接过钱票粮票,总会摸摸钟山的头,说这小子算是掉到福窝里了呀,不愁吃不愁穿的,长得多水灵儿啊,我那几个小崽儿,个个像土豆球子似的,也不见长个。

钟山跟父母去过大伯家,大伯家有8个孩子,7个姐姐一个哥哥,3个大姐姐已经出嫁,最小的哥哥只比他大两岁。钟山猜想,一定是大伯和大娘怕他饿死,就把他送到城里来寄养在叔叔家,那时钟山在心里已经认定钟树林就是他的叔叔。所以,他心里头有些恨大伯,夜里做恶梦醒来的时候,又极其渴望去大伯家,渴望和那里的哥哥姐姐们在一起。这种渴望像春雨过后田野的小草,在他的心里疯长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草已经长高蔓延成了一片大草原。所以他要攒路费。他和父母去大伯家时悄悄记下了,车票价钱是1元2角。

其实钟山一开始不想偷家里的钱,他把母亲给他买冰棍的钱一分一分地攒起来,可是攒了一个学期,都快放暑假了,还不到6角钱,路费攒不够,这个假期就去不成大伯家,他的计划就又落空了。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他决定拿母亲钱匣里的钱,他想母亲的钱匣里一定有数不清的钞票,少一两张也许不会发现的。

这是个星期天的午后,天热得烦,没有一丝风,动一动都会热汗直流。母亲吃中午饭时对儿子说,她吃完饭要去百货商店买棉花准备给钟山做棉衣,让他在家里好好睡午觉,不许去河边玩儿。

饭后,母亲便铺好褥子放下蚊帐催儿子躺下。她在厨房收拾了碗筷后,回到屋里,用钥匙打开木箱子,取出铁皮小钱匣,数出钱和布票棉花票,然后关上铁皮小钱匣,重新锁好木箱子。母亲临走时嘴里还嘟囔着:“这孩子长得真快,一年工夫,去年棉袄的袖子衣襟都短了一大截,恐怕接不上了,得做新的了。”

钟山躺在炕上睡着了。其实他只是眼睛闭着佯装睡着了,耳朵却在听母亲的动静。母亲关上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迅速从炕上爬起来,从炕席底下翻出钥匙,打开母亲的木箱,拉开铁皮小钱匣。他有些失望,里面的钱并非他想像中的数不清,只有三张10元的票子,四张5元的票子,三张两角的票子,还有一些1分、5分的硬币。钟山迟疑着,颤抖着手抽出其中一张5元的票子,关好匣子,锁了箱子,把钥匙又放回炕席底下。他把这张5元的票子用塑料纸包好,用小木棍刨了个坑,把纸包埋在屋后墙根底下,上面还压了块破砖头。他觉得自己像是地下党员在传递情报,心里慌慌张张,又颇有些兴奋和成就感。埋好钱,他又回到炕上佯装睡觉。

丢钱事件当晚就败露了。先是母亲叽叽咕咕和父亲说,钟山知道他们说什么,只顾埋头看自己的小人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山子,你拿家里的钱了吗?”父亲声色俱厉地问。长到12岁,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跟儿子大吼过。

“没有。”钟山的声音像蚊子叫,小得恐怕连自己都听不到。

“你再说一遍,拿还是没拿?”父亲声调更高。

“没拿!”钟山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革命烈士威武不屈的高大形象来,大声回答道。

当父亲的巴掌落到屁股上的时候,愤怒和屈辱超越了疼痛,钟山一声不吭,于是第二个巴掌又落下来,接下来是第三下第四下……

父亲边打边数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恶习不改还了得!”

母亲揽过挨打的儿子,把他的小脑袋搂在怀里,眼睛瞅着儿子,话却说给丈夫听:“山子,如果拿了,就赶紧交出来,跟你爸认个错,说下次不敢了。”

钟山还是没掉一滴眼泪,低着头,不吭声,也不跑。他觉得自己像个坚强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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