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捏着礼服下摆便要下跪,却听柳清飞道:“摄政王有命,薄王妃出身江湖,可不拘小节,不必跪受。”
何清君:“……”不拘小节……如今让她跪受还是站受金册金印?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柳清飞。
柳清飞笑道:“依礼跪受,不过现在摄政王说了算,他说不必跪受,王妃便可不拘小节。”说着手指一挥,让迎亲副使奉上金册金宝。
何清君双手接过金册、金宝,有些干涩的嗓子终于说出今日第一句话:“臣妾谢皇上和摄政王恩典。”然后转身,被婆子和丫环簇拥着回后堂静等吉时。
就在她要离开前厅时,听得柳清飞在后面道:“清君,你有福,摄政王亲自来迎亲了,此刻就在大门外等着。”
何清君身形一顿,笑意忍不住爬上唇畔,在南宛,王爷们大婚是不必亲自迎亲的,只需派出迎亲队伍,由正副迎亲使者带领了去女方家迎亲,因为他们是皇室,是天潢贵胄,而女方家为臣民,没有主子去臣民家迎亲的道理。
令狐薄亲自带着迎亲队伍迎亲,自是昭告天下,他有多重视与她这下堂江湖女的婚事,竟到了以摄政王之尊亲自降尊屈贵出来迎亲的地步,既给足了她和乐山面子,也向她暗示,他将她放在了与他同等地位上迎娶,便如普通百姓嫁娶一般。
何清君趁婆子丫环们不注意,轻按一下微湿的眼角,幸福的感觉胀满胸房,原来被心爱之人重视的感觉竟是这般满足欢喜!继而一怔,心爱之人?她这么快便将他当成是心爱之人了么?胸膛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这种感觉与当年嫁给白逸扬时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她自出嫁的前一夜便整夜惴惴不安,怕嫁进白府不得婆婆欢心,怕以江湖女子的身份进了官宦之家,行动诸多限制,怕大宅门里诸多规矩……怕白逸扬不能爱她到底。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都变成了梦魇……
而今次成亲,她心下没有半分担心,反倒是很安心,心里只有对繁文缛节的烦恼和无奈。她想,是因为那人是令狐薄,所以她才如此安心吧。
她幸福的笑着去了后院内室,静等吉时上轿。
因为碍于夫妻拜堂之前不能见面,所以待何清君出了正厅,柳清飞刘匀泽等人才赶紧出了院子,将身着大红礼服的令狐薄迎进正厅。
柳清飞请刘匀泽夫妻坐在堂上主位,笑道:“摄政王执意迎亲,并按照民间礼仪叩拜岳父岳母。”
此言一出,莫说刘匀泽夫妻大惊,便是随同迎亲队伍一起来凑热闹的大臣们和街坊都惊呆了,以摄政王之尊按照民间礼仪叩拜岳父岳母,这个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自古到今从未有过之事。
刘匀泽哈哈大笑道:“乖徒婿,你是天潢贵胄,有些礼制不得不遵,但咱们是江湖人,这民间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吧。”
令狐薄唇边绽出真心的笑容,柳清飞等人第一次瞧见他这风华绝代的笑容,竟觉得他原本冷峻的脸庞顷刻变得如万物回春般惑人,配以尊贵的气质,便似九天外的神仙下凡般,令他们都看直了眼。
“师父师娘与清君为了这皇室的婚礼,忍下了满腹的牢骚,迁就着礼部的繁文缛节,我作为女婿,自然也应该舍了摄政王的尊荣,以民间礼节叩拜师父师娘,就当是拜谢师父师娘对清君的养育之恩。”
刘匀泽与林秀映顿时大为欢喜,相视一笑,端坐堂上。林秀映更是笑容满面:“便依了贤婿之意。”
令狐薄袍角一撩,屈下双膝跪地。四周顿时响起长短不已的抽气声,他竟当真的双膝跪地拜了下去!
“小婿代清君谢过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师娘既是清君的再生父母,小婿自当与她一起奉养师父师娘。”
刘匀泽和林秀映喜极而泣,不约而同起身,同时扶住他一只手臂:“贤婿请起。”不让他再拜。
刘匀泽抹一把脸上的泪水,长叹:“乖女婿,老夫拖累了清君十几年,实在无颜接受你的跪拜,唯求你能爱她一生,和和美美至白首偕老。”
令狐薄郑重道:“师父放心,小婿早与清君结发锦袋,自然一生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只与她白首偕老,这是我令狐薄作为摄政王的承诺!”
柳清飞闻言笑着低下头去,清君跟了摄政王或许才是真正对的选择。
林秀映忍不住又开始抹泪,刘匀泽则哈哈大笑:“不亏是绝尘公子,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师父挺你!”
令狐薄淡笑着,淡定地道:“师父若挺我,清君再对我家暴时,还请师父为我做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数扑地,唯有林清飞淡定地站着,有什么好惊奇的,摄政王也不总是英明睿智、无所不能的,总有偶尔不正常的时候,真的没什么!他偷偷转头,擦擦额间冷汗。
各位迎亲使者和众随从在正厅里简单吃了些饭菜,也亏得令狐薄婚前三日便遣了不少丫环婆子和粗使下人打点布置宅子,前一日又派了两位厨子和厨娘过来,将宅里打点的妥妥贴贴,连饭菜都由王府的厨子厨娘自带着食材来做好,刘匀泽夫妻只需穿上令狐薄为他们准备的得体礼服送徒儿上花轿即可。
“吉时已到——”
“请新娘上花轿——”
令狐薄先拜别刘匀泽夫妻,出了院子,骑上装扮得极为喜庆的高头大马。然后何清君在柳含烟的搀扶下叩别师父师娘,盖上大红盖头,在众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搀扶下跨出正厅,踩着红毡出了院子,上了大红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