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谈剧本都需要这么隐蔽了吗？”林沐秋跟着秦悦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到。在以前，和导演谈剧本的时候，都是随便找个茶馆，喝着茶聊着天，说着说着感觉气质对得上角色，那就这么定了。
秦悦挑了挑眉看着她，露出了一副无奈的态度。很快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怎么那么多感慨，快走了。”
眼看着秦悦带着一脸笑容打开了门，林沐秋揉了揉自己的脸，拿出了客气又拿手的微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在秦悦的介绍下，林沐秋乖巧地和导演和制作人打了一声招呼，在秦悦身边坐了下来。
原本以为像这样子的会面，大部分的话题都会以电影为主，聊一聊林沐秋对于角色的看法和理解。但是坐下来了很久，导演和制片也只是一脸悠闲地喝着茶，聊着家常，顺便打听几句林沐秋的信息。
就在导演问道林沐秋最喜欢和哪个异性演员合作的时候，秦悦看着响起来的手机皱了皱眉，她示意了一下，导演一脸和蔼地点了点头，于是秦悦便出了门接起了电话。
等秦悦踏出了门，导演突然挪了挪椅子，往林沐秋这边凑了过来，林沐秋皱了皱眉，往后躲闪了一下，明显引来了对方的不悦。
导演停下了动作，突然问道：
“沐秋啊，今年25岁了吧。”
林沐秋带着一丝戒备点了点头。
“像你这个年纪的，有这个实力的人可也是不多啊。”
除了客气微笑说着哪里哪里，林沐秋也不知道还能回些什么，导演倒是好像无所谓他的回答。
“你好像不太喜欢和圈里的人有交集啊，每次提起你，大家都说很神秘，很有征服欲呢。”说完导演身子又探了过来，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啊，现在我们这样子的戏也很难上的，多少的小花都等着吃我这一顿饭。”
话说到这里，再不明白导演话里的意思那可就是傻子了。林沐秋戒备地往后靠了靠，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暗示，尤其还是在一个业界有名的导演口中说出来，惊讶之中，一时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腿上传来了让她感觉到不适的触感，即使今天穿了牛仔裤，林沐秋还是可以感觉桌子底下，正有人伸出了手隔着裤子摩挲着她的大腿。
林沐秋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识地往导演的方向看了过去，碰到了对方充满了暗示和眼神，干脆果断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无视掉导演瞬间变得阴沉的脸色，林沐秋两步并一步往外走去。
然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刚刚挂掉电话的秦悦。秦悦疑惑地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林沐秋，皱了皱眉。
“怎么出来了？”
“我不想谈这部戏了。”
“发生什么了？”秦悦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脸色凝重地问道。
林沐秋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秦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悦悦，我真的接受不了用这种方式去换角色，就算今天谈下来了，拍戏的时候，能躲得过吗？”
秦悦似乎还在沉思的样子，等林沐秋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吧。”
林沐秋点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等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同样也在这里参加聚会的展枫从不远处的包厢里走出来，从包里掏出烟的时候，一抬眼，却看到在很久以前形影不离的背影，他握着打火机的手停了停，突然被拉入了过去的回忆里。
直到打火机的火焰突然灭掉，他才突然回过神来。把手里还没点燃的烟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秦悦她们消失的方向。
林沐秋一进门，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中潜藏着的低气压。导演看着去而复回的她，嘴角轻轻牵起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秦悦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随手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导演对面。在导演一脸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中的表情下，平静地开了口。
“张导，很抱歉，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之后接了一个通告，可能和电影的时间相冲，这个本子，可能合作不了了呢。”
导演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有些气愤，明明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即使一直不愿意参与潜规则又怎样，在利息和资源面前还不是得要低头。但是除了气氛之外，却还有一丝的窘迫，难道现在连这种小艺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
于是他冷笑着拍了拍桌子。
“我说秦经纪人，之前我们接洽的时候，你怕不是这么说的吧。”
“是我的问题，没理清楚”秦悦露出了微笑：“这不，我刚刚接到提醒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过来请罪了嘛。”
“说得真好听啊。”导演看着面色没有什么波动，依然很镇定的秦悦，感觉自己就像被耍了。他狠狠地看了一眼林沐秋，发现林沐秋的状态却也和秦悦一样的平静。
“怎么？在圈里待了这么久？还不懂等量交换这个规则么？”他冷笑着冲林沐秋说。
林沐秋愣了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语气平静地回答到：“我的理解里，拿来交换剧本的，不是一直都是实力和影响力吗？”
油盐不进，无可救药，导演的眼前只浮现了这八个字。
“接受这个规则早晚的事情，何必要等到以后后悔了，再来求我呢。”
林沐秋看了一眼神色平静地秦悦，才客气地开了口：
“后不后悔的事情，其实也说不准。”
还没等她说完，秦悦接过了话头：
“这次不能合作真的很遗憾，不过我想像张导这么大度的人，自然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
话说得很客气，但是其中的果断也不言而喻。张导听了，上下打量了秦悦一眼，嘲讽地出了声。
“秦经纪人，我可是记得你当初为手里艺人争取资源的时候在人堆里游刃有余喝着酒的样子啊，怎么现在开始走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路线了？”
秦悦眯了眯眼，没有立刻接话，她直视着张导的眼睛，带了一点自嘲和坦然，慢慢地回道：
“您也说了那可是'曾经'，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比较知道想要追求什么样的东西吧。”说完她端起了面前的茶：
“今天能见到您还是很荣幸的，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用聊了，张导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么些年来，说不接受潜规则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多都慢慢慢慢消失在了这个圈子。既然对方执意要去撞南墙，对他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从最开始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他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了一副不送的表情。
秦悦一口喝完，呼唤了侍应生表示记在她的账上，随即客气地冲着面前的导演和制片点了点头，带着林沐秋走了出去。
正当她踏出了包厢，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曾经无比熟悉，而这十年来也一直绕在她脑海里，从来没有忘记过的声音。
“小悦。”而现在，她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正在叫着她的名字。
林沐秋疑惑地朝着声源看了过去，一个人影一半淹没在昏暗的灯光里，远远的看不清脸。她好奇地看了看秦悦，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也跟着秦悦的步伐。
秦悦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往前走，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然而才走了几步，对方又说了话，声音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却十分有力度，沿着走廊上的空气，直直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现在，连想跟你说一句话，都不行了吗？”声音里带着满满的遗憾，还有一丝痛苦。
秦悦猛地停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林沐秋随着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面露不解的林沐秋，默默地开了口。
“你先去车上等我。”
面露担忧的林沐秋刚准备说话，又被秦悦打断了。
“你先去吧，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林沐秋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了几步，然而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阴影里的人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整张脸露在了走廊悬挂着的灯光下，林沐秋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展枫，这两个人，是有什么故事吗？
秦悦似乎察觉到林沐秋停住的脚步，她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不悦和焦躁已经非常地明显了。林沐秋接受到她的信号，虽然满腔疑问，但是还是干脆地转身，先行走掉了。
沉默开始蔓延了开来，秦悦看着旁边的包厢门，突然意识到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于是她看了看走廊尽头的展枫，在他惊讶又带着一点欣喜的眼神里，走了过去。
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秦悦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脚下每踏下一个脚步，就仿佛狠狠地踏在心口上。她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无法控制自己的沮丧，焦躁地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到了离展枫两步远的地方。
“好久不见。”刚刚站定，她就听到了展枫一如既往的温柔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