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的第六天,安心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你可以出院了,但孩子必须留下来!”主治医生不容置疑地说。
“为什么?”安心不安地说。
“你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身体恢复得也不错,可以出院,但因为是剖腹产,要注意刀口的护理,半个月内不准下地随意走动,谨防刀口撕裂。至于孩子,因为她是早产儿,目前检测报告显示新生儿黄疸值较高,心肺功能不完善,建议进行蓝光治疗,暂时留院观察。”主治医师用很专业的口吻说道。
安琪仅住了三天的保温箱,收费就高达四千多,一天一千多的消费并不是安心能负担得起的。尽管放心不下,看小安琪身体还算健康,安心还是决定带安琪一起出院。
看安心执意要带新生儿出院,医生也无可奈何。医生出具一份诊断告知书让安心签字,小小的一张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安心的心上。
种种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医生都一一列举在了上面。每一个字仿佛都在问安心,你真的决定要带安琪出院吗?
安心流着泪看完了告知书,拿起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已是阳历四月份的天气,人间最美的四月天。
弟弟和他的同学一起开车来接安心回家,车窗外一树树繁花盛放,安心却还穿着冬天的衣裳,尽管如此,她仍然觉得冷。
回到安心住的小屋,一周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打扫显得格外冷清。月嫂夏姐三十出头,是个很利索的女人,她很快着手打扫整理起来。屋里的暖气已经停了,安心开着空调穿着羽绒服依然觉得冷,但身上又冒着汗,汗水居然可以是凉的。
爸爸妈妈小弟晚饭时过来探望,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弟看到新买的饮水机上既没有水桶也没有饮用水,考虑到宝宝晚上的吃奶问题立即到楼下买了两大桶矿泉水。
爸妈叮嘱月嫂夏姐好好照顾安心,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跟他们说。
看一切安顿下来,家人陆续离开了,爸妈临走时时候看到门边有刚清理出来的垃圾,随手带了下去,并没有麻烦夏姐。
刚满六天的安琪睁大了她好奇的眼睛,据说刚出生的婴儿视力很弱,只分的清黑白,她能看得清什么呢?但她却似乎什么都看得懂的样子。新生儿大概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物种,平均每两个小时就得吃一次或者给婴儿更换尿不湿,不分白天黑夜。每个亲自喂养婴儿的母亲不止见过科比说的凌晨四点中的太阳,大概每个点钟的太阳都见过。
安心在参加研究生考试时曾复习过一篇考研英语漫画作文,图上画着一个刚刚冲破终点线的运动员,旁边有一行字——结束又是新开始。她曾以为把孩子生下来她就保全了孩子的性命,完成了她的使命,殊不知,结束又是新开始,一切都是不可逆的。
养育孩子本身远比把她生下来更为不易,等待安心的是更为艰辛的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