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天泽市地底。
时间：AM：01：51
石浩灵任在与黄宗祥僵持。
两人就像是互相持枪的西部牛仔，已经背过身，仅差走十步的时间。
可，讲道理，两位牛仔的所处环境并不公平。
如果黄宗祥选择直接近身打进雾气里，那石浩灵就会完全没有办法。他的攻击其实威力不算大，只能算作是一种奇招，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正面搏斗并不适合。
就像两位牛仔都准备好了武器，其中一位拿的是中规中矩的手枪，另一方则拿的是一次开火能炸开一座小山的火箭筒，身上还穿着防弹服……
嗯，次世代非对称性对抗。
这游戏谁爱玩谁玩啊！
在黑雾中蹲下，他掏出了那把手枪。
里面估计还有五六颗子弹的样子，必须要省着用了。
卡片还有二十来张的样子，刚才黄宗祥那几次躲闪还是为他提供了一点点的正面情绪。
他又拿那些不是【谢谢参与】的卡片试了，没效果。
看来不能指望突然开挂了……
那小子没有想出来的意思吗？
黄宗祥捏着自己的下巴。
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一共承受了我两次攻击，精力已经不行了，如果耗下去。他得不到好处。
最可能的结果，是他在挺不住之前，主动从黑雾里出来。
不论那种情况，他都必然会离开黑雾。
之前的攻击他一定看见了，那种手段对我无用，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利用我会去猜测的心理，让我中招。
佯装是直射，让后用那些反弹攻击我，或者让我认为是反弹，实际是从其它角度攻击。
黄宗祥沉着气，他周身开始产生灵力的波动。
还有一个可能，他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攻击！
周围的灵力并没有凝实，而是平静地悬浮在黄宗祥周围，时刻保持着警惕。
雾中，石浩灵将腿放开，坐在地上。说真的，蹲久了很难受。
他没有再透过黑雾去看外面了，他不确定自己的那一点小缝隙会不会被黄宗祥注意到。
其实他也有些疑惑，自己能否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丢中他，如果可以……
不，就算可以，这个方法也不会成立，自己的卡片有限，根本赌不起！
任何情况，他都赌不起！
实际上，他还留着的手段非常少，而且全都存在不确定性，万一失误……
他想起了自己和四号的战斗，对方同样有着碾压自己的实力，甚至那中坚固的肉身，自己不靠近攻击连痕迹都不会有！
那一战，和现在，就差了自己准备的后手！
如果我当时多思考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赢了。
每次一想起，石浩灵就有种极其不甘心的恼火。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我该思考现在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黄宗祥躲开自己攻击的那几次。
他的瞬间反应能力极强，或者说是动态视力？听力似乎也很强，至少第三次他根本没看后面就能躲开我的攻击，还在同一时间识破了我的【技巧】……
石浩灵不断地反复观察着记忆中的黄宗祥，虽然人物的形象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但那些细节上的动作他不会放过。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从他躲避的细节入手，去找，找哪里可以钻出一个漏洞！
外面，黄宗祥皱着眉。
针对自己的攻击方式他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都防备好了，虽然还想再谨慎一点，但…现在要紧张的，毕竟不是他。
那么，该思考一下攻击的手段了……
将雾气吹散吗？不，那是他用灵气化开的，吹散的效果估计不佳。
啧，所有的阻拦就只剩下这团雾了吗？
那小子躲在雾里，看不见……等等，雾气只不过是使可见范围的降低，而可见范围是跟随观测点的移动所移动的。这么说，只要我能靠近一点……
就可能透着雾气看见他！
黄宗祥确定了自己的打算，这个方法值得一试，也可以作为同样的测试。
那小子，在得知我要靠近的时候，会做什么？
石浩灵退出了空间。
但就在他刚打算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
他听见了一声轻响！
是的，很轻，但是却异常清楚！
有那么一种说法，当一个人的其中一个感觉器官不在工作后，其它的感觉器官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敏感。
他现在约等于失去了眼睛，这里也没有什么自己能闻到的，所以，耳朵的灵敏程度，让他听见了这正常情况听不见的细微响声！
黄宗祥故意发出的脚步挪动声！
难…难道他已经决定同我近身了吗？可恶，之前完全把这点考虑到运气成分里了，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完全没有准备啊！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赌上一把吗？
我之前没玩过什么心理博弈的游戏啊！
踏——
又一道脚步声响起。
这次，不再是那样微小，很重！就像是刻意做出来的，这道脚步声非常重！
石浩灵的瞳孔紧缩！
外面，黄宗祥凝视着安静的雾团。
没有反应，是已经准备好了手段等着我吗？还是说在虚张声势？
云凌轩四个的位置也不确定，如果说他们现在就待在雾气里，并且恢复了的话……
不，那团雾并不大，最多也就能容纳一个人的量。
他要是有什么空间一般的能力呢？不，这样的话，他可能早就攻击或者逃跑了，但是，他的灵力波动依旧存在，出口那里也没有身影出现。
嗯……
试探一次！
雾内。
冷静点石浩灵，现在的急躁都是无用功，必须沉住气！如果选择正面偷袭，那么，安静是最重要的！不存在哪个刺客喊着大嗓门把敌人正面团灭的……
等等，好像《XX信条》是这样的……
啊啊啊！我还在想什么啊！现在可是生死博弈啊！
唰——
一道灵力凝聚的棍器擦着他的脸部飞过，只留下一道残影，已经脸上带血的伤口。
这……
打中了！
【来自黄宗祥的正面情绪+3】
果然是虚张声势！
下一刻，一步一声的走路已经变成了小跑。
可以想象一个老年大叔在向一团黑雾一路小跑……额……
速度更快了？！！
因为刚才那一次攻击……他已经试探出我没有近战能力了吗？
石浩灵抓着头发，狰狞着表情。
这一场赌局，简单的扑克比大小。
他就像坐在桌子上的赌徒，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牌，双方都在博弈。但，某一刻……他犹豫了！
在加注的时候没有跟注，不论是不是布局，这一个回合，他已经亏了！
赌，除了手段、智力以外，还最需要一点：心理！
在赌桌上，心理防御薄弱的人，极其容易被对面看穿并打透。简单讲，只要你心中认为自己输了……
那就已经是败局了！
现在，开始发下一回合的牌了。
每人五张，已经重新发好了……
黄宗祥离石浩灵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作为目标，他双手交叉，挡住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看不透的模样。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暴露他其实已经紧张到极点的事实！
冷静点石浩灵，思考…思考该怎么做……
耳边，跑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现在等于我站在杠杆一侧，我的力乘力臂比不过阻力乘阻力臂！我想要上升，要么加成我的力臂，要么……
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那个纸醉金迷的赌桌上，黄宗祥平静地摇晃着自己盛满红酒的酒杯。
他在凝视着石浩灵，给予他心灵上巨大的压力。作为一个心灵系的能力者，这种事情他在清楚不过了。
“不打算看你的牌了吗？”黄宗祥指着放在石浩灵面前，没有翻开的五张扑克，“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
他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五张扑克：“我给一个小小的提示，我手中的牌面，可是非常完美的~”
对面，那个浑身都是病态白色的家伙，低着头，似乎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既然你不说话的话……”黄宗祥推出一叠筹码，“按照规则，我先下注，如何？”
静——
“这位先生，对方已经下注了，您是否跟注？”那位并不存在的荷官看着沉默的石浩灵，出于职业素养，柔声地问道。
“……”
“唉……”
石浩灵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出了一叠相同数量的筹码：“跟注。”
那声音，就像垂老者，临终前的挣扎。
荷官点了点头：“那么，这……”
“下注！”
荷官有些发愣，因为……
下注的不是黄宗祥，而是石浩灵！
他很随意地将筹码丢在桌上，好似根本不在乎！
那小子……想干些什么？
黄宗祥的目光看向黑雾的旁边，那里，滚出了一根棍子。
准确说，像是被人扔出来的！
他没有刻意让自己的棍子消失，就是为了保证能给予石浩灵足够的心理压力。
可是……他却主动把棍子丢了出来。
“那……”荷官知道自己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得转向黄宗祥，“您……”
“我还要换牌。”石浩灵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荷官，“五张全换！！”
全换？！
不论是荷官还是黄宗祥，都有些诧异地看着石浩灵。
他之前根本连自己的底牌都没看过一眼，现在一口气决定全换？
是在装？还是说他确定自己的牌是一副烂牌？又或者他知道接下来的五张是一副好牌？
黄宗祥的内心闪过许多念头，但不论哪个，都无法让他轻易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面前的黑雾里，闪出了一个人影！速度非常的快，甚至黄宗祥只能勉强看见它的残影！
样子不像是慌张，反而非常果断，朝着圆柱空地的唯一出口跑去！
原地，失去了黑雾的根本来源，那些原本汇聚的雾气正在逐渐消散！
雾气变薄，他离的距离也接近了，他能看得出来，剩下的空间已经不适合藏人了！更别说那些雾气马上就要散开了！
他看向那个奔跑的身影，令他惊讶的是，那个人影也被黑雾包裹着！
就算是逃，也在提防着黄宗祥直接轰炸他的精神！
在他犹豫的短短瞬间，两人的距离已经逐渐拉开了！
现在，是他的选择了：去追那个人影，还是彻底等待雾气的消失！
他可能还躲在雾里，用了我不知道的手段，那个人是个陷阱。或者，那个人是真的，剩下的黑雾是陷阱……
黄宗祥抬起手，朝着两个方向射出四把长刀
铛！铛！铛！铛！
四声金属碰撞之音，这让黄宗祥更加无法分辨。
他现在，必须亲自追上去，才能看清了！
“怎么了，市长先生？”
黄宗祥察觉到有人在叫他。
是石浩灵。
“不跟注吗？”他似乎抛弃了刚才那副颓废紧张的模样，反而有点得瑟地把脚翘到了赌桌上，“你的牌应该很好吧？怎么，不打算跟吗？”
“……”
黄宗祥往前踏出一步…
“我跟！”他准备将一叠筹码推出…
“那我加注！”石浩灵没有丝毫停顿，将一叠筹码盖在了黄宗祥面前！
他看向荷官，手却是摸索起了那些扑克，全程眼睛一直没有放在扑克上！
“我还要换牌！”
“好……好的……”荷官有些怯懦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他笑着说道，让手将五张扑克理好，跳出了其中的一张，看向黄宗祥，“我……只换着一张~”
视线中，逃跑的人影突然增加了一个！
“……”汗珠从黄宗祥的鬓角滑落。
他全程看都没有看一眼牌，为什么？只是摸一摸就可以确定换一张？他是摸出来牌上有什么了吗？有什么规律了吗？
黄宗祥也使劲地摸索着自己的扑克，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那，好像就是普通的扑克……
对面，石浩灵作了一个把烟放下的动作，虽然他并没有抽烟：“市长先生，你，这次跟注吗？”
“我……”
石浩灵用动作打断了他的发话，他抓起那叠被他压下的筹码，在手里，不断的揉捏。
原本整齐的筹码被他玩弄地散乱了一桌。
“哎，抱歉抱歉，我习惯了~”石浩灵看着一桌的混乱，“我来收拾一下吧！”
语毕，他的手抓住一个筹码，放在桌上。
每一枚，都被他重新地堆叠。
哒！
这是筹码碰撞的声音，石浩灵是故意发出来的。
贴着筹码，用拇指顶着，食指下压，快速抽出拇指的同时，发出脆响。
哒！
石浩灵又叠上一枚。
哒！
黄宗祥吞咽了一次口水。
哒！
他拿起酒杯，但里面震动的酒液却令他难以下口。
哒！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追逐那一个，他只要去追其中一个，另一个的速度足够将他甩开！
哒！
石浩灵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扑克的背面，注意到黄宗祥的视线，回以一个微笑。
哒！
他的手，抬起、放下、抬起、放下，不断的重复……
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