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把门关上,自己找地方坐!”希尔顿抬眼喝令医生,又把目光落到医生身后的女孩身上。
医生也不想答应了,板着脸把门关起来,回身径自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你——叫什么?”
“霍华德,您可以叫我霍华德医生,或者Dr.霍华德。”医生再次耐下心来自报姓名,心中估计这位典狱长大人怕是半醉不醒,已经喝断了片了。
听了医生的一堆名号,希尔顿冷笑着挥手:“别……在我面前卖弄,你可知道我是谁?”
“您是海崖典狱长,希尔顿大人。”医生嘴上毕恭毕敬,其实心里早就没有半点敬意了。
听了这话希尔顿心里一阵顺畅,便得陇望蜀道:“还有呢?”
“还是主教大人最器重的人,长伴君侧。”医生知道希尔顿想听什么,于是便全部说与他听,像哄孩子似的。
“哈哈,知道就好!”希尔顿乐了,“我来这儿不过是稍待几个月,对外宣称是历练历练,明年春天主教大人就会调我回去,加官进爵!”
“是,是,那我先行恭喜了。”医生皮笑肉不笑,心说谁不知道是你犯了天大的过失,让金城一役战局逆转,这才被比舍普罚到海崖受罪。
“唉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她又是谁,带她进来干什么?”希尔顿想起医生的来意,又用手指指站在门前的贝拉。
一听谈到正事,医生赶紧又挤出一个微笑:“她是咱们海崖的囚犯,人会来事又懂得点医术,正好我的助理前天被我辞了,想让她补上,这才来您这里办手续。”
“哈哈,你这人,医术高不高明我不知道,但这心术倒是不敢恭维。”希尔顿忽然定定地望着医生的眼睛,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醒是醉。
见希尔顿故意调侃,医生觉得人格受辱,几番压抑后冷笑道:“不是在下自夸,我的医术就是放到大本营也是数一数二,改日大人您有病了,一试便知。”
希尔顿也冷笑两声:“别以为我贪了几杯就听不出来,你这是咒我啊。”
“当然没有!我哪敢呢!”见希尔顿已经醒了酒,医生忙又替自己开脱。
“哈哈看把你紧张得,我开个玩笑而已!”希尔顿一拍大腿指着医生,又开始醉醺醺地大笑起来。
“哈哈,”医生尴尬地赔笑两声,越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那还麻烦您给她办个手续,我俩也好赶紧离开,别打扰您自斟自饮。”
“不打扰不打扰!你要是有兴趣,我还想让你陪我喝两杯呢!”希尔顿开始四下寻找,“哎?杯子哪去了,你看我这第一天上任,不熟悉公务也就罢了,居然连东西都找不着!”
“您的秘书呢?”医生提醒道。
希尔顿皱眉摆摆手:“让我赶出去了!太不懂事。”
医生故作诚恳地建议道:“那得赶紧换新人,海崖事务量大且复杂,凭您一人恐怕忙不过来。”
“我觉得你带来的人就不错,刚进门还以为是送我的呢!”希尔顿忽然收住了醉态,又直勾勾地盯着医生。
医生被希尔顿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猝不及防,一边飞速思考一边磕磕绊绊地回应道:“呃,这个不行,她、她哪里懂得海崖管理层面的事!得找个真正熟悉这里工作的人辅佐您。”
“嗯,有道理,那我就成人之美!”希尔顿并没纠缠,瞥着医生含笑道,“告诉我,怎么办手续?”
医生略微松了一口气,从本夹子里取出一张证明:“我都准备好了,您只要看过之后盖章就可以。”
“嗯,好!”希尔顿伸手理了理发型,又抹了一把脸,“这可是本典狱长上任以来处理的第一件事,得好好看看。”
“是。”医生把证明递过去铺在桌上。
希尔顿拈起那张薄薄的纸在空中一抖,两眼扫过上面的文字,读着读着眉毛就挑到天上去了。
医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开证明之前他就曾预料过这种情况,甚至还曾一度想过要隐瞒细节,但欺瞒典狱长是罪,一经发现肯定要受重罚,思来想去觉得有点划不来,便没冒这个险。
“你,4279,”希尔顿向贝拉勾勾手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贝拉从容不迫地向前跨了几步,镣铐碰撞发出一阵声响。
希尔顿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把眼前这个红头发的女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这还不算,又凑到近前用鼻子仔仔细细地嗅了一番。
“你——说——她是什么?”希尔顿转头面向医生,用手支着耳朵问。
医生的目光坚定且诚恳:“吸血鬼,北海来的吸血鬼。”
听了这话,希尔顿伸手去摸医生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当然没有,”医生轻轻拨开希尔顿的手,“我分析过她的血样,千真万确,是吸血鬼的血统。”
“吸血鬼?打不灭杀不死的鬼魅、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希尔顿说得自己都笑了,“哈,哈哈,霍华德医生,Dr.霍华德,再怎么说您也是位学者,怎么会也像旁人一样听信那些坊间传闻!”
医生把手按在胸前,微微鞠躬:“这正是我专门研究的领域,尊敬的典狱长大人。”
“哦?”希尔顿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么让我听听,你是从哪个学院毕业的,又主修的什么?”
“回禀典狱长大人,我早年曾就读于康堡学院,主要研究基础魔法。”医生话说得波澜不惊,却仍难以掩饰胸中的骄傲。
希尔顿小吃了一惊:“哦呦,魔法界的名门正派啊!我这个不入流的魔法师可要自惭形秽了!”
“不不,您是主教大人亲自教诲的学生,自然高我们这些流水线产品一等。”医生低下头,腰却仍旧挺得笔直。
“哈哈,”希尔顿干笑两声,“别抬我,我怕摔。”
“是。”医生也微微一笑。
“所以你研究的基础魔法——就是这个?”希尔顿挑眉碰碰贝拉的胳膊。
医生点头:“正是。”
“哈哈,”希尔顿笑着自谦道,“我这个魔法师虽然不入流,但也经常听一些所谓的名家坐而论道,从没见有人把吸血鬼这种东西搬到台面上来。”
医生冷笑:“正因如此,他们才只能坐而论道,没什么实在的成绩。”
“那这么说你,已经做出成绩了?”希尔顿知道如果有所作为的话就不会呆在海崖了,但他想灭灭医生的傲气,所以才明知故问。
“只要给我资源和时间,就能落到实处。”医生回答得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气恼。
希尔顿却不以为意,背着手走向挂画的金箔墙:“这话你该跟主教大人当面讲,看他老人家是否支持。”
医生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连头也未转过分毫:“四年前我就曾面见过主教大人。”
“然后被派到海崖来当一个小小的医生?”希尔顿挑眉接道,目光已全然落在画上。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这儿有我需要的资源。”医生心中早有不悦,却一直选择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