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精神是魔法的燃料，那什么东西产出精神呢？人、动物、植物、蘑菇，只要是活的都可以。而精神这种东西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适度采集还能靠时间恢复，而过度采集就会导致生命萎靡，甚至……”
五师傅忽然没了下文，方艾条件反射地猜他想说的是“死亡”。人没了肉体不能活，没了精神也不能活，这么说来所有生命貌似都是自然元素和紊乱元素的结合体，两类元素缺一不可。
“总而言之魔法回路是要消耗精神的，而后者则是一旦缺乏就会要命的东西，所以没有多少功底的人就离魔法造物远点，它们和枪炮一样能取人性命，并且大多是在意识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伤人于无形。”
这时讲台下有人举手：“我来金城之前一直在不禁用魔法的地方生活，并没出过什么意外。”
“魔法伤人的事故报纸上天天有，之前没出过意外不代表它就安全，可能你们那边的魔法师都比较善良。”五师傅冷笑两声：“魔法造物在术语里被叫作‘魔术黑箱’，黑箱的意思就是对外完全封闭，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魔法师，任何人站在黑箱外面都绝对没法看清里面的回路，强行拆解又会将其破坏，因此一个黑箱的魔法回路就只有设计者自己知道，保不齐有居心叵测的巫师在黑箱的基本回路上加一段隐患，把命交给魔法师的良心总归是不踏实。”
方艾点点头心说这就好比从网络上下载某个破解软件，稍有不慎屏幕就会被一大堆弹窗狂轰滥炸——绝大多数人没有查看默认选项的习惯或者不如干脆说没那个能力，因为对于技术恐惧症患者而言电脑就是“黑箱”，接受了它的功能就可能同时也接受了它的隐患。
“毕竟五元素学的教学目的是了解并防范魔法，所以我上课时会着重讲魔法的危害而非益处。”五老师又捏起一根粉笔在小标题下面划了一道：“接下来我们要讲受魔法侵害时的症状以及应对和防范措施。”
听到这儿方艾就泄气了，好不容易接触一下玄学结果老师还点到即止……
“虽然有些魔术黑箱也能像常规武器一样伤人，但因为那种情况造成的伤口处理起来和普通刀剑伤并没什么不同，所以我们就直接讲特殊的部分。”长篇大论之前五师傅按惯例喝了一口茶水：“之前讲精神是魔法的燃料，对于魔术黑箱而言精神就像某种成瘾品，大部分危险魔法都会如饥似渴地汲取人的精神。然而汲取精神也并非踏雪无痕，当那些贪婪的魔术黑箱运作时周围人会有较为明显的感觉，比如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严重一点甚至会有强烈的排异反应，出现像恶心干呕之类的症状。”
方艾心说这不就是中暑么，抬到树荫底下吃半拉西瓜就好了。
“魔法学界把那些恶意汲取或者影响人类精神的魔法统称为‘黑魔法’，所以如果一旦遇上了黑魔法我们该怎么做呢？当然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因为绝大多数黑魔法是按空间窃取精神的，黑箱作用域就那么大，只要你感官够敏锐能在尚未深入时发觉并离开就没问题，但那种感觉很容易跟身体的自然疲劳相混淆，所以有时防不胜防。”
听到这儿方艾就开始皱眉了，因为在自己的遥远计划里还有出海回家这一项，虽然暂时看来遥遥无期但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可能出海，要知道海外很多地方是不禁用魔法的，没准儿方舟世界里的华夏还是魔法泛滥区，按五师傅的说法忽然困了眯一会儿可能人就没了啊！想到这儿方艾心里开始打退堂鼓，看来还是出生点最安全……
“幸而制衡永远存在，我们发明了亡铁来对抗黑魔法，这全要归功于学院的第一任校长、艾尼贝尔英雄威尔·克虏伯先生。”说着五师傅从兜里掏出一枚5000比特的银币，拿在手里掂了掂后示以全班，“如果我真把它当成五千块花了的话那我可就亏大了，这是学院特意向鼎阁申请发行的纪念版银币，用以颁给在学院任职二十年以上的优秀教师譬如我……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一块货真价实的亡铁，通常情况下无论外界是冬天还是夏天亡铁总维持在体感凉爽的十八度，进入到中规中矩的魔法环境也不会超过体温，然而一旦我误入了黑魔法的作用域或者周围有大量紊乱元素它就会发热甚至变烫，这都是抵御紊元的表现。”
亡铁？记得阿喀琉斯说他那个吊坠也是亡铁，哦原来侵染魔法什么的是真的，当时方艾还以为那只是阿喀琉斯用来钓妹的鬼把戏。话说回来既然有东西能防身那可能暴露在魔法环境下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出海的事暂且不踢出计划。
这时五师傅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擦拭银币表面，一边擦一边继续讲课：“因为我把它保护得很好所以还有一种重要现象并没表现出来，那就是变色现象。你们主修金属冶炼所以应该知道亡铁是怎么一回事，简单来说就是死掉的元素，既不归属于自然也不归属于混沌，正因如此亡铁才能对魔法油盐不进。抵御魔法本质上就是抵御紊乱元素，而亡铁抵御紊元的同时自身也会受到侵害，这种侵害是由内而外的且伴随着颜色的转变，只有当亡铁内部彻底被侵染后才能在表面看出变化，这就是变色现象。”
听着五师傅的一番理论方艾对一个词很是留意：由内而外。要说什么变化是由内而外的那就不能不让人想到微波炉，电能变成微波通过空气传给待加热的食物，这些微波能使食物里的每个分子活跃起来做热运动并且相互碰撞摩擦，其实这种加热过程相当于是食物自己搓手把自己给搓热的。至于为什么由内而外那是因为微波自身有一定的穿透性，莫非所谓的精神是一种微波？方艾心跳刚加速两秒就又不激动了，因为这些问题想与不想根本毫无意义……
确认银币正反两面都被擦拭干净后，五师傅小心翼翼地把银币揣回兜里：“别羡慕嫉妒恨，你们的毕业奖章上也会镀一层亡铁，如果没遇上什么魔法泄露事故的话够玩一阵的。”
全班人舒眉展颜，品味幽默的同时也不排除有点小骄傲。对此方艾也挺感兴趣，毕竟一块亡铁奖章听着比一张红皮毕业证有意思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白送。
“但也别以为有亡铁做护身符就高枕无忧了，黑魔法虽然大部分是窃取人的精神可凡事都没有绝对，有些极个别的黑魔法甚至机理更为低劣，它反其道行之通过释放紊元来左右甚至冲击人的精神。人是很脆弱的，精神亏损会死、精神溢满也会死，且后者通常是受极强的紊元能量流打击所致，硬币大小的亡铁根本无济于事。”
方艾比较认同这一说法，按照精神即情绪的理论如果情绪过激能给人造成实质伤害的话那同样作为魔法燃料的精神也可以，而事实上情绪过激是真会死人的，比如小A的女朋友今天忽然提出分手且提得十分突然且果断，那么小A真有可能因此心碎而死，因为人在激动的时候身体会自动释放肾上腺素，这玩意儿虽然适量可以提高耐力缓解疼痛但过了量可就要凉凉了，过量的肾上腺素会让你的心脏不堪重负破裂而亡，由此看来如果五师傅所说的那种魔法能让人忽然感受到亡母丧妻之痛那用来当武器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有点像心灵冲击波之类的。此时讲台下开始出现骚动，显然对这种黑武器颇为担忧。
五师傅出手稳定军心：“别慌，想制作那种释放紊元能量流的黑箱需要极高水平的魔法修为和大量魔法燃料，用一次那打得都是真金白银，通常只有对付某些实力强悍的天启时才会动用，拿来打你们这些肉体凡胎还不如一发炮弹来得实惠。”
听完这一番话下面果然没声了，所有人呆在原位不知是该气愤还是庆幸。像莱安和贝拉那种人肯定是九成气愤一成庆幸，可到了方艾这里就变成了九成庆幸一成气愤，甚至那一成气愤里还掺了不少水。按五师傅的说法就好比星际争霸核弹砸狗，虽然被砸的一方从宏观上看可能血赚但如果从狗的视角看那就是弹指间灰飞烟灭，所以有时候当个性价比低的作战单位也未尝不是好事，只要你离了群人家的AOE武器就懒得招呼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