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自己不成气候,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挑战自己的师叔?”
面对携风雷之势冲来的两人,老道士面不改色,依旧从腰间取下酒葫芦,自顾着大口喝酒,似乎根本未将两人放在眼里,“武道一途,哪个不是日日打磨,夜夜苦练,方能有所成就,哪是你们这般,练气士不像练气士,武夫不像武夫。”
随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老道士的身子微微斜侧,恰到好处的躲过了两人合击,左手化拳右手为掌,径直打在两人胸口。
这一幕若是落在旁人眼里,竟然会惊骇的叫出声来,侯封蓝和那个枯槁老人,浑身上下流转的强大气机,分明就不弱于扶苏,却是被老道士一拳一掌,打得倒退数步,才勉强站住身形。
“空有一身气机,却无强大的体魄,只不过是伪境而已,哼!若是不动用大周的皇道气运,你俩不过只是空活了一把岁数的老乌龟罢了。”
老道士就像醉酒一般,身子摇摇晃晃,可他两条腿就像扎根在地里,如同不倒翁。
“赵淳,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不管你在算计些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今时今日,你盈满则亏,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侯封蓝说完,双手合十,刹那间天地之间风云色变,一柄若隐若现的通天巨刃,缓缓在他背后浮现出来,就在片刻之后,巨刃落下直接朝老道士的头顶砍去。
“师叔始终都是师叔,即便是到今天,我依旧看不清你的深浅,不过就算你有前朝残余的气运加身,我也要斩去你一半寿命,接下来我倒要看你再拿什么来扭转乾坤?”
巨刃斩下,老道士的脸上终于有些微微色变,露出了几分忌惮的表情,“侯封蓝,你总算是拿出了几分真本事,不过即便如此,种子已经被我埋在土里,很快就能生根发芽。”
“天上人管天上事,妄想再度染指人间,总会有人去斩断天门,就凭你们几人,也想逆势而为?太自不量力了。”
避无可避,老道士左脚在地上猛的一跺,在他背后逐渐浮现出一尊金甲战将,高高昂起它不屈的头颅,正面硬扛住了那斩下的一剑。
隐约间,似乎整个天下都颤了一颤。
大半个时辰之后,老道士出现在距离建安一千多里地之外的湖州,有些狼狈的喘了几口气,他的目光逐渐凝望西北方向。
“雍州的小家伙们,能做的我都为你们做了,接下来是否能大蛟化龙,再次斩碎天门,不让天上的那帮王八蛋染指人间,就看你们的了……”
侯封蓝方才斩下的那一剑,几乎凝聚了大周朝廷将近半数的皇道气运,将他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寿命,直接斩去了一半还多,让他看上去更是垂垂老朽,命不久矣的模样。
樊阳城校场,徐良三人正跟各自的对手拼命交锋,特别是平时嬉皮笑脸惯了的高白,仿佛是换了一个人,算上眼前的这个对手,这已经是车轮战的第六人了。
因为拙风园占地面积极大,在很早之前,便由刘定方做主,将校场放在了园子里,在很大程度上也方便了天驱这帮武痴们,不用再为了打架,辛辛苦苦跑上几十里路了。
“夏前辈,他们这么玩命的修炼,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
李婉儿不知何时来到了雍州,自从李道然几人出事之后,徐良就一直没在说过半句话,好不容易在众人眼巴巴的期盼下,返回了拙风园,就一头扎在了校场,吃喝拉撒睡都在此处。
多亏了李婉儿及时出现,陪在李梦鱼身边,一边安慰,一边跟她一起紧紧的盯着徐良,这才算是让李梦鱼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放松了几分。
当李道然,宏烈,张三,琉璃辞世之后,扶苏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返回大周皇陵,夏攸泉便成了雍州上下辈分最高的人。
此时他道心尘埃尽数抹去,大有希望迈出最后一步,不过望着眼前三个疯狂拼命的年轻人,他只得无奈的苦笑。
不会出什么事?怎么可能不会出事?
这三个家伙分明就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一门心思想要尽快突破修为,就算他们得到了前辈馈赠,可武道一途讲究的是水滴石穿,即便是李道然,同样辛辛苦苦修炼了一甲子,更有些不为人知的机遇,才有后来无敌于天下的修为。
这三个年轻的家伙,如此心浮气躁,贪功冒进,到现在没有走火入魔,就已经算是不小的奇迹了,真要再让他们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修为不仅不会有丝毫寸进,整个人都会废了。
不过他这话自然不好当着李梦鱼和李婉儿的面说,只是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随后整个人纵身一跃进入了校场。
首先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就呼在徐良脸上,连续跟四名神魂境的高手打过之后,徐良浑身的气机本就所剩无多,只感到眼前一花,就被夏攸泉揍翻在了地上。
夏攸泉却看都没看徐良,转身一步踏出,来到郑狗儿面前,抓起他的衣领,顺手就把他扔到了徐良身边,而高白则是最惨,被夏攸泉一脚踹在屁股上,整个人呼啸着倒栽葱在徐良身上。
三个人如同死狗般,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想找死,就自己拿脑袋往刀上去磕,别在这丢人现眼,你们以为用这种拼命的方式就能尽快突破修为?我猜李道然他们要是知道,现在肯定按不住棺材板了!”
放眼整个天驱,别说是刘定方和曹满山,就算连大儒陈让山,都不敢在此时去劝说这三个魔怔的年轻人,关键是你说也没用,人家压根儿就不会听。
他们现在满门心思都只有变强两个字,谁敢挡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老东西,少在小爷面前充大尾巴狼!有种就跟我打过一场,不然就少说废话。”
这男的从徐良身上把脑袋拔出来,高白当场就是一口唾沫吐向了夏攸泉。
“你想找死?那还不简单?”
夏攸泉像提小鸡一般,向高白从地上提起来,然后指了指远处那座写着“守护”的天驱石碑,“去,拿脑袋往那儿撞,一次撞不死就撞三次,三次撞不死就撞三十次,我就不信你的脑袋比石头还硬。”
高白面红耳赤,抽出腰间的软剑,便向夏攸泉刺去,后两人修为相差何止云泥?再加上高白此刻基本上也是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夏攸泉轻而易举的手指一夹,便将软剑夹在指尖,毫不费力的从高白手上夺下,顺势扔了出去。
“就你这熊样子也敢拔剑?软绵绵的连条鸡都宰不了,想那堂堂铁剑张三,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
此时高白本就怒火攻心,听到夏攸泉这话,顿时只感到眼前一黑,一口堵塞在胸口的淤血便喷了出来。
“你们三个软蛋给我听好了,我们大周的巅峰武夫,铁马冰河包括老夫在内,没有一个不是经过无数厮杀,然后一点点修炼打磨,这才在武道上一路精进。”
“像你们这样只敢在窝里横的家伙,别说是半年了,就算给你们十年二十年,都休想赶上萧元胡的脚步,我只可惜那几个老东西,算是白死了。”
夏攸泉自从进入天驱以来,一直都表现得极为低调,平时根本就不喜欢跟任何人来往,最多也就和陈让山喝喝酒,谁也没想到他今天,忽然爆发出这样的霸气举动。
“我……这……夏攸泉前辈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毕竟徐良他们都还没有,从至亲离世的悲痛中中恢复过来……”
李梦鱼面带忧色,她也是极为聪明的人,很明白夏攸泉这么做的道理。
不过在徐良三人心结尚未解开的时候,下这种猛药,她只担心会适得其反,反而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梦鱼姐姐你不用担心,徐良大哥他们现在应该只是一时间被困在阴影之中,正好需要一个人给他们醍醐灌顶。”
“你看曹满山将军他们,虽然担心,不也同样没上去阻止吗?他们应该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
李婉儿眉头紧锁,她对徐良现在的状况同样充满了担忧,只不过李婉儿很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她跟李梦鱼都帮不上忙,只有武道修为最高的夏攸泉,有可能帮他们打开心结。
虽然看上去,这老头用的手段确实暴力了一些……“你这老东西,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横竖死的都不是你的亲人,我们这就是在修!,就是要把逼出自己的极限!不然我们拿什么去对抗萧元胡?靠一张嘴吗?”
高白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冲着夏攸泉便是一顿咆哮。
“修炼?极限?老子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夏攸泉二话不说,上前冲着高白便又是一大耳刮子扇去,“你你们是不是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娘?是人都得惯着你们?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三个家伙都死绝了,这个大周天下依旧会有人站出来!”
“对抗萧元胡?就凭你们现在的样子?”
“徐良命在天驱,你的枪势,便是天驱向死而生的一往无前,领军作战,以兵锋蕴养枪势,才是你提升修为的最快办法,而不是跟人在这儿胡乱厮打!”
“郑狗儿,你跟徐良走的是同一个路子,我实在没想到连你也没看透这点,只有战场才是你们两人的归宿!”
“最后就剩你这个废物高白,张三的毕生修为和全部武道气运,都汇聚在你身上,你仔细想想,之前张三是如何教导你的?难道就是这般疯狗一样的与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