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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祸起萧墙

望云阁上的一番商议,在徐良的亲自拍板之下,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天驱很快就制定了大致方向,详细方针由刘定方和陈让山这一老一少敲定,然后再提交徐良决议。

杜云孚出面继续与豪门接触,除了督促对方尽快落实之前承诺的兵马钱粮外,还想要跟他们达成一份协议,在大战开启后,将给各家提供一条安稳的后路,天驱死绝之前,他们绝不会正面遇到任何一个敌人。

而雍州则需要十八家豪门作为战时的第二补给,更重要的是开放他们的消息渠道,帮助幽狐尽快建立起遍布整个大周的谍网。

乱世之中人命最为轻贱,豪门士族虽然底蕴深厚,但是经过李政这些年的打压,没有兵权在握,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最要命的破绽。

到时候面对蛮子的铁蹄,大周朝廷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又岂会再出兵相助?恐怕再多的黄金白银也买不来全家老小的性命。

所以雍州的这个条件,说白了其实就是花钱买命,但他们却无法拒绝。

武颇墨紧锣密鼓的将幽狐谍子撒了出去,不管杜云孚跟十八豪门最终的谈判结果如何,他们天驱都势必要组建自己的谍网,于是这位天驱老斥候,几乎不眠不休了十数天,终于构架起了遍布全国的谍报网络。

垒壁营和关宁骑兵营,也在曹满山和周丕的带领下开始了疯狂的训练,特别是两千重骑,徐良请到了老将军赵黄粱,亲自前来雍州教导马槊之术,而从百炼阁中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各类兵器,最大程度的保证了新军的训练进程。

之后曹满山派老卒苏华率军两万,直赴三山关,扼守住蛮子入雍州的唯一途径,于黄沙城中驻扎关宁轻骑四千,时刻候命支援三山关。

而周丕亲率两万关宁轻骑和一千重骑,屯兵都武镇外,只要岭南王胆敢起兵谋反,这两万一千骑将做为震慑对方的存在,必要的时候会彻底冲垮这些的乌合之众。

在远离雍州的江南道李家,李道成虚弱的卧于榻上,此时他重病已经三月有余,整个人的眼睛深陷下去,若不是靠着一些名贵补药吊着一口气,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岭南王李建民年老智昏,一直对当年夺嫡之事耿耿于怀,他跟蛮子勾结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我死以后,你们不仅要防着朝廷落井下石,更要防着这头丧失了理智的老狗,我看雍州那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笔买卖我们做的不亏。”

李道成艰难的起身靠在床头,虽然他已经病入膏肓,但脑子依旧清晰的可怕。

“记住岭南王起兵后,千万不要跟他裹挟在一起,李政执掌天下四十余年,岂能不知道李建民的这点龌蹉心思?只不过一直碍于宗亲的身份,不好对他下手罢了,我相信就算李政不再了,只要这个岭南王稍有异动,立刻就是泼天大祸。”

“念江啊,我走了以后,这个李家就全靠你维系了,你的眼光一定要再长远些,格局也要再大些才好,现在天下将乱,你不能把筹码都压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风险实在太大,你还是早些将那个丫头接回来,整日在别人府中,若是传了出去,对我们李家的大局不利。”

李家的嫡长子李念江的脸上已经看到了极点,他对于李道成的话并非全盘认可,但实在也是不忍去反驳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父亲我知道,你先好好的修养,等您身子好些了,我们再说。”

站在李念江身边的一个老头,不满意的顿了顿拐杖,满脸怒其不争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大哥的话你要好好听着,别为了你那点小心思,坏了我李家的基业!”

李念江猛然转过头去,双眼含怒的瞪着这个老头,声音冷冽,“我长房一脉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若是你再敢多说一句,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当年的事情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过不去的坎没,要不是上面还有李道成压着,他差点就持刀杀出了李家大门,那个时候他就看清了这帮人的险恶嘴脸,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和出卖的。

“哎,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惦念着那件事情,最后把丫头逐出家门,也是为了护她周全,作为一个父亲,你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但作为李家家主,你要念及的可就远远不够了,那可是几百口子人,荣辱富贵都系在你身上,明白了吗?”

李道成打起仅有的精神,对他这个大儿子苦口婆心的劝诫,这也差不多算是他最后的遗言,很多事情他就算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时间再去阻止了。

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不屑的冷笑着,就算李念江作为嫡系执掌李家,但他们旁系这么多年来开枝散叶,如今大多数生意已经被他们掌控,李道成活着他们自然不敢造次,一旦他死了之后,没有旁系的支持,李家长房很快就能被他们架成空壳。

至于李家的未来,到时候却不是他李念江一人能说了算的。

新符二十三年八月十九,中秋佳节才过去了几日,钦天监数位星象大师,不惜折损自身寿命,为天子改命,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只差一点就能成为大周中兴之主的李政,终于走到了他人生的尽头,于永春宫中长辞于世。

这位帝王临终前安静的睡在皇后刘慧稚的怀中,神志已经有些恍惚,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名字,只有刘慧稚听得分明。

宏烈,宏烈。

接下来天子大丧,群臣纷纷上表示哀。遵照李政的遗嘱,大皇子李隆浩顺利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天祝,并以蛮族南侵之由,不许各路宗亲进京奔丧,同时增收半成税赋,以作储备军资。

同年九月初六,广州、越州两地因朝廷征收无度,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还未等到朝廷圣旨传下,岭南王李建民、越王李光就率兵十万镇压起义,天下之人无不色变。

大周律白纸黑字的写着,各地藩王私兵不得满百,否则形同谋逆,而岭南王和越王两人竟然拥兵十万,还发布檄文痛斥李隆浩对先帝不孝,对宗亲不仁,善提赋税,以至激起民变,随后二人打出兵谏的旗号,兵出岭南,经江南道直扑建安城。

收到这个消息的李隆浩,正坐在龙椅之上,大殿此时空空荡荡,群臣早就散去,连侍奉的内侍也都被屏退,只剩下扶苏一人站在新君身侧。

“扶苏师傅,看来父皇所料不差,朕的这两个叔叔果然包藏祸心,轻而易举的试探,就让他们露出了破绽,”李隆浩并未对此事太过震惊,反而嘴角含笑。

扶苏依旧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这两人以为将甲士藏于崇山峻岭之中,外人就难以得知,殊不知先皇在时,飞花早就掌握了他们的蛛丝马迹。”

“不破不立,这是先帝留给我最好的破局时机!”

李隆浩站起身来,腰背挺得笔直,只见他面色红润,双拳紧握,“朕倒是要看看,江南道上有多少家豪门士族牵扯其中,正好给了朕快刀杀人的借口!”

其实李政生前就已经把所布之局,悉数告知了李隆浩,大周的二十万精锐布防在幽州、定州两地,防止蛮族南下;十万精锐驻扎汶州,震慑西域诸国;建安境内也就只剩下七万禁军拱卫皇城。

而雍州的十万天驱,早就跟李家撕破了脸面,而且有蛮族大军压境,根本无暇东顾。

如此以来兵力略显单薄的建安城,也就给了李建民和李光两人,提供了起兵造反的最佳机会,而且二人起兵之前,已经跟诸多豪门士族达成共识,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在拿下建安城之后,便会废除李政的变法,甚至还拿出了两个一品大员的位置。

马夫扶苏轻轻抬起头,原本就苍老的脸上,这些时日不觉之中平添了许多疲倦,虽然早就知道了李政的情况,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总归是难免悲切。

“李建民和李光两人不足为虑,所属兵马也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待到这条诱饵将大鱼都钓出来,老奴势必让江南道上的人,见识见识血流漂杵的光景。”

当日李政和扶苏两人布局,将整个大周都囊括其中,之所以最后放任徐良返回雍州,就是算准了他有反心无反意的死穴,当蛮族南下,不管他徐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只能成为大周皇室手上的一把抗蛮利器。

“扶苏师傅,你一定要帮朕看好了北边,武胜关和紫荆关千万不能出现丝毫差池,毕竟蛮子为了这次南下,也是准备了足足百年,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李隆浩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李政一生都想要中兴大周,扭转豪门士族霸占地方,祸乱朝纲的局面,如今在他这里就即将成为事实,中兴之主四个字仿佛离他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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