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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又要进城啦

杨三花把两个小花寄存在春妮子家,然后带着杨五花去了草市。草市与官道的岔路口,侯着好些个骡车,专门用来拉人拉货的。此时不是农忙,一些有耕牛的人家也出来拉车,补贴家用。车子大都是敞篷的,只一块大木板,两侧夹着两个大木轮子,有的大些的还有四个轮子,也有些是独轮的小车。

自从上一回杨六花徒步进城磨破脚后,杨三花就舍不得让她再走那么长的路了,加上这一回还要采购些东西,怕背不下两小的,就跟春妮子商量了把她们寄放在她们家。因为要寄存的关系,出发早了怕人家还没起,出发晚了又怕耽误进城,只能狠狠心花钱坐车。

杨柳湾里也有牛车,不过村里人都不待见她们家,虽然也不至于赶下车不让座,但是一路被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的,听着也难受,所以杨三花有时候就在路口等过路的其他村子的车。但这个要看运气,有时候要等很久,有时候碰到人多的时候还得等下一辆,更多的时候是直接走到草市那边坐,还能节省一文钱。回程也是先坐到草市,然后再自己走回来。

杨三花选的是牛车,牛车走很慢,所以比骡车便宜一文钱。杨五花第一次坐牛车,两爪子抓着木板,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很新鲜。只见她倒坐在最后,吹着小微风,踢着小短腿,晃着小脑袋,哼着小调子,一路咧着嘴笑,欢乐的像个傻子。

杨三花没有把五花带去街市。她们一路拐来拐去,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一面有几户人家,一面是高高的粉墙,沿着墙一路走去,看到一扇门前。大门虚掩着,门上没有牌匾,两侧挂了红灯笼。杨三花敲敲了门环,应门的是一个老头,三花恭敬的对他说道:“福伯,我们是针线房杨二花的妹妹,劳驾您给叫一下。”

福伯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应声而去。

杨二花穿一身八成新的青布衣裙,走了出来,路过门口的时候从包袱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福伯。福伯笑眯眯地接过铜钱,说了句“姑娘慢慢聊”便走了。按理说这种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已经与本家没有关系了,是不好随便联系的,不过程府老太太心善,只要不犯错,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杨三花拉过杨五花说道:“这是二花姐姐。”又对杨二花道:“五妹生了场病,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杨二花当即握住五花的手,上下打量,眼泪汪汪。

一阵短暂的嘘寒问暖过后,杨二花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又说起杨四花:“……已经学完规矩了,正等着派地方。”又四下看了一眼,凑到杨三花耳边小声说道:“三小姐身边有几个年纪大了怕是到要打发出去了,到时候肯定要调新人,我正想办法打点,她要是能去内院,月钱可就比我们外院多多了。”又一脸为难地说:“只是……今年要存钱怕是没什么钱给你们了……”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裹着布的东西。

杨三花忙安慰道:“四妹第一年没工钱,你多照应她,不用担心我们,最近我们卖了很多草鞋,赚了不少呢。”说话间偷偷朝五花使眼色。杨五花立马会意,使劲点头表示三花说的对,还掏出上回那粒碎银子晃了晃。

杨二花将包袱递给三花,说道:“里面有件春秋的旧衣裳,你拿回去穿,还有些边角料,做鞋面、补衣裳都行。”又看了眼杨五花,转头继续对三花说:“还有件四妹刚进府的旧衣裳,给五妹穿……”

三花五花告别了二花,沿着围墙往回走,在拐角处打开那被布包着的铜钱数了数,里面有二十文,又将钱放了回去,包好。出了巷子,先去钱庄称银子,出乎意料地换得七百五十六文铜钱,二人惊喜不已。想不到小小一粒,还挺值钱!想她们二姐辛苦一个月也不过八十文钱,虽然府里包吃包住还管衣服,需要塞钱的地方也不少,要是赶上生病说不定还得自己花钱买药吃,所以每半年杨二花也只能存上三五百文,接济她们一下,这么算下来,那一粒碎银子能顶她们家大半年的生活费呢。

摸着沉甸甸的铜钱串,感觉一下成了暴发户,杨五花突然觉得上回拿钱砸她的男人也挺大方的,这简直是一比一百五的赔偿率啊!怪不得会那么多人想去碰瓷呢,自己算不算被动的碰了个瓷?杨五花当即决定再也不在心里偷偷骂他了,甚至觉得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可以考虑再被他砸一下的。

肉!肉!杨五花拉着三花激动地指着猪肉摊上的大肥肉。她本身是不爱吃肥肉的,可是想到肥肉能炼猪油,即解馋又省油钱,还是忍不住期待。

猪肉摊老板撇了一眼她们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也没给个笑脸,只随意地问了一句:“要多少啊?”杨三花还没来得及说“半斤”,五花就已经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肉摊老板面前晃悠。

“二两?”老板没好气地问道,心想却是在想果然是穷鬼。

“斤!二斤!”杨五花大声喊道。

杨三花内心是极其舍不得的,虽说现在手里有钱了,可是家里人多收入少,更何况方才听二姐的意思,接下来几个月怕是都没钱给她们了,还是省着些用才好。可一看五花那高兴劲,那想要阻止的话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算了算,她们确实也有些年头没有吃过肉了,唯一的一点荤腥还是过年时候的那几粒小虾米干,没钱是一个原因,加上之前要守孝,连肉是啥滋味都忘记了。又想到杨五花之前病了好些日子,又想起家里另外两个小的,狠狠心,也就买了,大不了回家多编几双草鞋。

姐妹二人又买了一些调味料,米、面和菜,以及半斤灯油、半斤棉线,满满两背篓的东西,一共花了三百五十六文。沉甸甸的铜钱串,立马少了一半,不就买了点主食嘛,这也太不经花了啊!这下连杨五花都觉得自己败家了,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省着点花钱。

杨五花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切肉,先要把猪皮割下来,再把肥肉切下来,好熬猪油。

杨三花看着五花笨手笨脚的切着猪肉,说道:“我来吧,你去淘米。”

杨五花也不推辞,递了菜刀过去。刀子有点钝,肉软绵绵的,一刀切下去还连粘着,她确实切不好。事实上她也没怎么切过肉,她穿越前的那个地方,不是去超市卖现成的,都是叫肉摊老板现切的,要丝切丝,要片切片,可方面了。

杨三花切肉的光景,五花打开米缸,满满抓了好几把米,准备煮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红烧肉要配白米饭才好吃,肉汤拌在饭里可香了。杨三花看到那淘好的米,吓了一跳,心想五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手大脚了。但想到几个月前这个妹妹还痴痴傻傻不认人,也不会说话,现在总算慢慢恢复正常了,甚至好像还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正想着,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看到五花忽然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又开开心心地跑开了。

杨三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暗怪自己太多心,就算真的不一样那又怎样,只要她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家里的灶只能放一个锅,为了尽早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杨五花捡来了树枝石块,歪歪扭扭地架了一个小灶,只要小锅子放着不倒就好,颇有一种野炊的趣味。

杨五花去接六花小花回家,刚一上小坡,就看到自家上空飘着一缕炊烟。

“好香呀!”

杨五花闻声看去,便见六花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欢快地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再一看,怀里的小花儿也十分激动,嘴边早已挂上了一道亮晶晶的涎水……可怜的小花儿,打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尝过肉的滋味。

然而上来的并不是杨五花心中的红烧肉,只是加了一点点酱油的青菜炒肉丝而已,心里忍不住想,原来姐姐不会烧啊,早知道就自己动手了。

杨三花看到五花略带失望的神情,以为是嫌肉放少了,忙解释道:“当初大夫说你饿太久了,一下吃太多反倒不好,我想着我们家几年没吃肉了,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就只用了一点。”

杨五花一拍脑袋,对哦!不然肠胃不适应又要花钱看病了。那剩下的肉怎么办?杨五花不禁问道:“会坏吗?”古代没有冰箱怎么保鲜啊,这么热的天会臭掉吧?都怪自己太贪心买了这么多,以后还是买一点点好了。

杨三花摇了摇头,说道:“我炒熟了拌了盐,应该能放两天,不过久了就不行了。”

“嗯!”杨五花终于送了口气。

即便只是青菜炒肉,一家人也吃了个碗底朝天,最后连汤汁都拌了饭。要不是杨三花拦着,六花小花都能把肚皮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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