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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与分工演进 (3)

在Lewis-Fei-Ranis的劳动力转移模型中,只要城市现代部门能够支付高于农业的实际工资,只要二者工资差额能够补偿城市的生活费用及与转移相联系的心理成本,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城市现代部门。但是,这种假设与现实中发展中国家的实际情况相距甚远。发展中国家的实际状况是,不仅农村存在着失业或就业不足,城市也存在失业或就业不足。美国经济学家Todaro(1969)在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对Lewis的二元经济模型进行了修改,他把农业人口迁入城市就业和城乡劳动力供需因素有机结合起来,建立了人口流动模型。他的基本思想是: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决定因素是城乡经济结构差异以及迁移者对预期迁移成本和收益的权衡,其动力不仅取决于城乡收入差异,还决定于城市的就业率,即取决于城乡预期收入水平的差异。同时,Todaro还对预期收入做了清晰的阐述:"如果某个人预期在开始阶段找到了有固定收入工作的可能性较小,但是有希望随着在城乡交际的深入,使这种可能性提高,那么,即使在最初或整个期间,预期的城市收入也许比预期的农村收入还低,但对他来说,进行迁移仍然是合理的。"

Todaro在考察发展中国家城市失业问题时,发现大多数农村劳动力在城市正规部门暂时难以进入和自身人力资本的限制下,并不是首先向"城市正规部门"(城市现代部门)转移,而是首先向"城市非正规部门"(城市传统部门)转移。各地的城市劳动力在非正规部门的比例(合法的)占20%~70%,平均约占50%。他提出了传统农业部门、城市正规部门和城市非正规部门的三部门构架。本书中关于剩余劳动力转移内生技术进步的第一种模式就涉及这一观点。

二元结构模型通常假设:人们要么在现代工业部门就业,要么在传统农业部门就业。而Todaro对二元结构的发展在于将传统部门和现代部门理论单独应用于分析城市,认为一国经济由"农业传统部门"、"城市中的传统部门"、"城市中的现代部门(工业部门)"所构成。在现实中,农村劳动力很少能够直接进入现代部门,他们主要是进入城市的传统部门,这些部门是用劳动密集方式和简单技术进行小规模生产作业和提供服务的部门,它们具有以下特点:小私有制;资本有限;就业者文化技术水平较低;劳动生产率较低;福利较差。正是这些城市中传统部门(本书中将有对这些部门的分析)采取灵活多样的形式,填补了城市现代部门认为是无利可图的市场空缺,为那些从农村转移到城市、试图在城市现代部门谋得一份工作而未果的人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Todaro的这种划分给出了城市中不同岗位的劳动力需求特点,这些特点是城乡劳动力就业差异的一个重要原因。从劳动力供给的角度来理解,即使不考虑制度因素,城乡劳动力在人力资本上的确存在差异,各自能够胜任的岗位也的确不同。

Todaro认为,城市传统部门在吸纳农村劳动力方面具有诸多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①非正规部门在目前对农村转移劳动力不利甚至敌视的政策环境中创造了剩余;②非正规部门雇佣一个劳动力所需资金只是正规部门的一小部分;③非正规部门的劳动力培训费用明显低于正规部门;④在半熟练和不熟练劳动力供给不断增长的情况下,非正规部门可以对他们产生需求;⑤非正规部门可能较多地采用适用性技术和充分利用本地资源,从而使资源配置更有效率;⑥非正规部门在对被浪费原材料的重新利用和收集废品(包括从废金属到香烟头)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⑦非正规部门的发展可以保证穷人的收入分配在经济发展中得到改善,因为现在多数穷人是在非正规部门得到收入。当然,非正规部门也会导致城市交通拥挤、环境破坏和"贫民窟"等问题。

Todaro模型对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和经济发展理论的贡献是显而易见的,正如Wi11is(1980)所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像Todaro那样对第三世界城市高失业率和农村迁移者向城市地区的大量流入的并存现象做出了如此令人信服的解释。这种包含在Todaro和Harris-Todaro模型中的解释已经导致了大多数经济学家观点的重大转变,这些经济学家原只信奉发展中国家乡-城人口流动的合理性,支持旨在促进城市就业机会增长的政策。"Todaro模型比Lewis模型更贴近当时发展中国家的现实,它纠正了Lewis忽视农业发展,只注重农村劳动力流入城市对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忽视了人口的盲目流动不仅加剧了城市已有的失业现象,还会造成其他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

这些对发展中国家而言无疑有很大的启发意义。具体说来,与前述模型相比,在如下几个方面作出了新的贡献;①与Lewis模型、Fei-Rains模型明显不同,这两个模型假定城市存在大量失业,引入了就业概率概念,这是符合许多发展中国家实际的;②与Lewis模型、Fei-Rains模型不同,这两个模型假定城市工业部门的工资水平是由政治因素(政府和工会)决定的,因而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不断上升的,这也是符合许多发展中国家实际的;③Lewis模型忽视了农业部门的发展,Fei-Rains模型也是在强调工业扩张基础上来强调农业发展的,而这两个模型则将农村综合发展放在主导地位上,至少将农村发展和城市发展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上;④Todaro模型还提出了许多具有特色的政策建议。

当然,Todaro模型也有令人遗憾的地方,如模型关于失业只是城市的事,而农村不存在失业或剩余劳动力的假设,显然难以在像中国这样的劳动力资源极其丰富而土地资源十分稀缺的发展中国家得到验证。Todaro提出的"开创城市就业机会无助于解决城市就业问题"的政策建议,更是与中国的现实相去甚远。Todaro开具的通过农村经济综合发展来消除二元结构的政策建议,也没有抓住经济发展的要害。如在人多地少的情况下,如果不将农村剩余劳动力大规模转移出来,农村很可能掉进"马尔萨斯人口陷阱",农村经济综合发展也就谈不上。从国际经验来看,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在大部分人口从事农业生产或生活在农村的条件下实现农业和农村现代化。

3.1.3 对我国二元经济下剩余劳动力转移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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