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后，云千城被转移到了靠窗户的木榻上，姜离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再次给云千城渡真气。
这次他学奸了，渡了一点便停住了：“就这样吧，你坚持坚持，一会红药就送药来了。”
云千城白着脸，艰难地挪动身体，背靠在了窗户下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阵阵抽搐已经停止了，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姜离：“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姜离在木塌上坐着，他一只脚踩在木榻上，另一只脚垂在地上，动作随意至极，“等凉州城破了，我再告诉你我的阴谋。”
云千城的脸又是一白：“你准备攻城了？”
“对。”
“何时？”
姜离没回答，反而说起了旁的：“你立在城外那些木桩子实在是太血腥了，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云千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立那桩子，是为了吓唬人的，可不是为了让人喜欢的。
“等我攻下了凉州，我也要学你，在城外再立无数的桩子，上面插满了天晨人，那种景象，想想就觉得激动。”
“你……已经订好攻城的时间了吗？”云千城又问了一句。
“你猜？”
“……”
姜离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他歪了下头，似在思索什么：“我们继续说那些木桩子，你说鞑靼人的尸体，我要不要也插到木桩子上去？”
“好啊。”
“呵。”姜离瞥了云千城一眼，“鞑靼人吗，我就不插了，好歹我也是鞑靼王，也得装装样子……”
云千城感觉自己的血都要凝固了。
眼前这个人，说这些话的语气跟表情透着无限的凉薄，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一般。冷酷，没有人情。
在他眼里，那些将士不分敌我，都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云千城抿了一下嘴唇，试探着问道：“你留了那么多鞑靼兵在凉州城外，难道是为了……”
“为了拖住你啊，你那些飞来飞去的鸽子着实让人讨厌。”姜离索性脱了鞋子，在木榻上盘腿坐了下来，他似乎很喜欢跟云千城说话，“我被你毁了一个人偶工坊，总不能再被你毁掉火药工坊吧，我得有东西拖住你啊……”
“他们是弃子？”
“怎么能说是弃子？！”姜离眼底闪过一抹不满，“他们不都物尽其用了吗？我没放弃他们，我善用了他们。”
“这般的善用啊……”
云千城深呼了口气，别过头去，不再看姜离。
她忽然有些害怕，这场仗，天晨怕是赢不了了。
除非……
云千城想起白季。
想到白季，她又觉得有些可悲。
天晨想自救，还要靠前朝势力的帮忙，可白家和鞑靼对天晨来讲，就是狼窝和虎穴的区别。
“你想让白季帮你？”姜离眨着眼睛看着云千城。
云千城面无表情，没接话。
姜离却自顾自继续说着：“他怕是自顾不暇了。”
云千城冷笑一声：“难不成你真练了什么王蛊？”
“你知道琪琪格为何抓了殷红素吗？”
“为什么？”
“琪琪格在炼蛊，炼的就是那种叫王蛊的蛊毒。王蛊需要一个身体强壮的女子当做器皿，殷红素正好符合要求。”
“还真有王蛊？那不是你跟熹王妃串通出来骗我的？”
“谎言当然要真假掺着才更让人信服。”
“你们抓了殷红素炼制蛊毒……”
“不是我们，是琪琪格抓的。”姜离伸了个懒腰，“王蛊可以杀三个人，“我想杀了白季、熹王爷想杀了你，还可以杀一个……也不知道琪琪格想杀谁。”
云千城挪动了下身子，侧头看向姜离：“殷红素现在在哪儿？”
“算算日子，她应该快过来跟我回合了。”
“她……”云千城咬了咬后槽牙，她想问殷红素现在还好吗，可这话问也是白问，被当成炼蛊的器皿，怎么好的了。
姜离忽然抬起头：“云千城，有件事都忘了谢谢你。”
“谢我？”云千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底满是恨意，“你怕是疯了吧？”
“是要谢你。”姜离身子往云千城身边凑了凑，“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姜离伸手指向凉州的方向：“凉州城门，那一箭，真是万分感谢。”
云千城的脸一白，她反应过来姜离说的是自己把她母亲挂在墙头的事儿。
姜离亲手射杀了自己的母亲，现在还为这件事感谢自己。
云千城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冷光。
就在这时，木门外传来脚步声，红药带着安胎药回来了。
姜离吩咐红药去熬药，他自己也出了木屋。
木屋就剩下云千城一个人了，她透过窗户往外看，近处是笼着火堆熬药的红药，远处是看着戈壁落日的姜离。
这一幕对云千城来说，未免太过诡异。
她不知道姜离留着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可她也不能轻易放弃，毕竟活着，才有逃走的机会。
而且……
万一运气好，还能找到反杀姜离的机会。
云千城脸色冷漠，伸手抚住肚子，视线也落在了远处的夕阳。
凉州城。
胭脂骑着马，到了凉州城外的一个山坡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凉州城。
放眼望去，无数鞑靼大军围住了凉州城。
她已经入不了城了。
更可怕的是，站在山坡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内正在进行着几波巷战。
似乎有一支军队从密道进了城，想从城内里应外合，彻底摧毁孟家军。
好在守城的将士们没有乱，依旧按部就班的守着城，各处巷子内，由一小撮一小撮的士兵，跟鞑靼进行着巷战拼杀。
胭脂捏了捏手里的缰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我该回去找云千城，就算碰到了姜离，拼了我这条命，许是能杀了他……”
胭脂说着话的时候，眼神闪烁。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杀的了姜离，姜离体内有上代黄金宫宫中种下的蛊，那蛊可以让他不受普通蛊毒影响，但是蛊令似乎又指挥不了姜离体内的蛊……
胭脂也不知道姜离做了什么，竟然能让蛊令失去效力……
不过她很清楚，这样的姜离，即便近了自己的身，给自己施蛊的机会，自己也未必能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