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挂在马车檐角的铃铛轻轻摇晃着,发出脆耳的声音。
逼近京都,风沙渐渐弱了下来,沈寻槐掀开车厢的帘子,看着渐近可见的宏伟城墙,她下意识整了蹙眉,身侧的婢子芸荷也想探出头去看看,却被沈寻槐扬手打了回去。
“做什么?”
沈寻槐没好气道。
芸荷委屈的捂着被打的额头,嘟着嘴道,“小姐,芸荷就是想看看。”
“一会儿就到了,还看什么?下了马车,由你看。”沈寻槐有些心不在焉,也放下了帘子,她始终还是想着来时路上父亲说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路车行,颠簸之后,终于在城门前停了下来。
驻守城门的守卫看清了马车上用红蜡写的“沈”字,连忙恭敬的上前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屿行了大礼,恭恭敬敬喊了声“沈将军!”
沈屿点了点头,守卫又道:“沈将军,恕属下无礼,还是要例行检查。”沈屿虽是侯门出身,但随军数年,知晓这些**子的苦,便没有拦着,点头允了。
行路的车夫打起了帘子,芸荷扶着沈寻槐下车,守卫挑了两个手脚轻慢的小子上去搜车,又回头向着沈寻槐赔笑:“沈小姐,得罪了。”沈寻槐颔了领首,表示理解。
搜完了马车,守卫又告了罪,芸荷正准备扶着沈寻槐上车时,忽听得一阵急乱的马蹄声,引得城门前众人又是回头,沈寻槐平日里被家人嬷嬤教导着千金的尊贵,但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耐不住好奇心也回过头去,只见一阵尘土飞扬,很快便是马蹄声,甩鞭声撕裂了飞尘,儿道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便见几个锦衣少年纵马而来,身后跟着些侍卫小厮,看样子不是平凡人家的少爷。
领首的少年像是里面年纪最大的,带着人一路飞驰到城门前,此刻沈屿也下了马,待少年也到了眼前,眼眸一沉,俯首作揖道了声,“给几位殿下请安!”
殿下?
沈寻槐心下一惊,连忙也推开了芸荷的手,福了福身,随着父亲道了声“殿下万安。只听一阵靴子落地声,沈寻槐微微抬起头,还算有些大胆的抬起头想看看这些殿下的模样。
领头的是位二十上下的年轻皇子,一身湖绿色长衫,面容温柔斯文,颇有些山水文人的温和清秀模样。
而后是位穿着橘色衣衫的皇子,看模样和先头那位差不多,但不如前那位温和,看起来严肃几分。
最后是位和沈寻槐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大概也是十六七岁,模样比前面两位更是绝色,眉眼清俊如画,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眸色若花,一身尊贵的郁紫色长衫,蹬着踏云靴,袍角用金丝绣着葬龙图案,脸色白誓,身长秀丽,只是看起来有些桀整难驯。
领首的皇子温和扶起了沈屿,眉宇温润道:“沈将军快起,不知今日沈将军到京,多有得罪。治雅先在此给沈将军赔个不是。“说话间,皇子行了个虚礼,沈屿自然不敢受,连忙双手掺着他,亦是客气笑道:“二皇子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折煞老臣了。”
二皇子?
闻言,沈寻槐不由得看了一眼这二皇子,听闻二皇子是德妃之子,德妃的出身确实不如别的宫妃那般好,但也是书香世家,而这二皇子祁清雅也是素有贤王之称,礼贤下士,温和有礼。
还未沈寻槐回过神,便听沈的略微严肃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这是小女寻槐。”说着,沈屿看了一眼沈寻槐,道:“寻槐,还不赶紧给二皇子行礼?“
沈寻槐回过神,向祁澹雅盈盈一拜:“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祁澹雅虽是天皇贵胄,但向来是温和待人,自然没有为难沈寻槐,清淡向她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口吻浅浅道:“沈小姐不必多礼。”
沈寻槐察觉到祁澹雅性子浅淡,也不多语,静静站在父亲身边。沈屿又对沈寻槐道:“这两位是五皇子和六皇子。”
沈寻槐的目光随着沈峙的话落到了祁澹雅身后的两位皇子身上,她曾听母亲说过,五皇子是宋国公之妹连氏,如今的贤妃所生,而六皇子则是徐贵妃之子,徐贵妃母家是大家世祖,实力根基深厚,别的皇子难以企及。眼瞧着祁澹雅身后的两位皇子,她几乎可以确认那位身穿郁紫色衣衫的便就是六皇子了。
她姿态恭敬的屈了屈膝,低眉顺眼的道了句“殿下万安。
五皇子祁濯翊依旧是一副严肃的样子,颇为规矩的点了点头。
六皇子祁禾煜细长的眸眼微转,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了沈寻槐的身上,片刻,他朱红的唇角微掀,露出了一个清稚的笑,带了些许不属于皇子的羞涩,干净纯粹,没有丝毫沈寻槐看见他第一眼时感受到的桀骜,反倒有了些孩子的单纯,他微微侧头,眸眼澄澈,眉宇带笑:“沈姑娘金安。”
祁禾煜的嗓音清亮,笑眼弯弯,一瞬时笑得沈寻槐恍惚了神思,芸荷搀着她起身,沈寻槐垂下了眉目,掩饰微微泛红的两颊。
祁澹雅的目光没有多余的流连在沈寻槐身上,他向沈屿点了点头以示敬意,便带着身后的两位弟弟以及侍卫先行入了城。
沈寻槐向一旁退开,为几位皇子空出道路,二皇子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五皇子亦是,在祁濯翊身后,便是祁禾煜,鬼使神差之下,沈寻槐抬起了头,却意外的对上了祁禾煜带些好奇望向她的目光。少年的目光澄澈,有些不谱世事的单纯,在与她对上目光时,沈寻槐是一瞬间放大了瞳孔,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了现行,两颊飞红,而祁禾煜却与她相反,堂堂正正的,甚至在对上她的目光时还对她浅浅笑,丝毫没有偷看人家姑娘被发现的惊慌,在他的对比下,沈寻槐甚至觉得自己龌龊了,实在是惭愧。
皇子出行,即便没有尊贵的仪仗,但随行的侍卫却还是不能少,祁禾煜的衣衫在所有人之中是最瞩目的,即便被人围在中间,沈寻槐还是眼就能看见他,他的背影虽然单薄,但却很轻快,就像是他的人一一样,看起来没心没肺,却是实在的随心所欲,不知为何,沈寻槐心里某名翻出了一丝欣慰,待她知觉自己的心思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尊贵如皇子,怎是她能随意猜测的,赶忙压下心里一点异样,低眉顺眼的随着父亲同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