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妈这一嗓子嚎的很大声，把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仿佛死了一样的孙奶奶都惊动了。孙奶奶张开眼睛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阴阴冷冷的，就像是面对着尸体一样的冰冷恐惧感，在黑暗中，更显得恐怖。
孙奶奶腾出一只手放在唇边，神经质地开口，“嘘，小声些，你们打扰到老头子了。”孙奶奶的声音就像是纸在桌子上划动，刺心刺肺，总之让你全身都不舒服。
孙奶奶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又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怀中的遗照，像是在和谁说话，“老头子，不要怕，继续睡。他们一会儿就消停了，总归我陪着你呢！”孙奶奶轻柔地哄着，时而侧耳倾听，好像有谁在和她对话。在这模糊的环境中，更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萧羽濛他们被这一幕吓得汗毛倒竖，他们在阳台上吹着清凉的风，额头上却硬生生的冒出不少冷汗。萧羽濛还好，总归还能稳住，潘锦鹏和赵盈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他们看向萧羽濛，副部长，您总得解释一下，您当初可没告诉我们这儿有这么多危险！
萧羽濛也晕呀，那负责人给她的资料没有说这些，只说了一个孙奶奶是一个寡居多年且无子无女的老人而已。她相信，都到这个地步了，负责人不该有胆子糊弄她。她也向别人打听过了，他们也只是说孙奶奶脾气古怪，不爱与人交往，但也没说她脑子有毛病呀！
赵大妈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问下去，一时倒安静得很。等孙奶奶再次在她那个破椅子上闭上眼，她才小声地和萧羽濛他们解释。
“你们别怕，她就是这样儿，不算是什么大毛病。”赵大妈说着叹了口气，“她也是可怜，丈夫早死，她一个人无子无女，孤零零的，到现在也不容易。”
萧羽濛也想开口安慰几句，却被那个张老二打断了。自打孙奶奶说话，他的目光就从潘锦鹏手中的相机上移了眼。
张老二满眼怨毒，声音尖利，冷嘲热讽，“可怜？也不看是谁害的？本来孙奶奶身体就不好，精神也不稳定，那些这些暴力拆迁的也不讲究，在楼里横冲直撞的，一点儿也不避讳，孙奶奶就直接疯了！就凭这一点儿，我也要和那些强盗死磕到底！”
张老二说着就有些喘不过气，脸被憋的通红。张大哥在他身后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口中不住地说，“别激动，慢些。”这位张老大看着凶悍，其实话不多，除了他弟弟的事儿，就没见他发表过意见。
赵大妈也急着上蹿下跳，不住地安慰张老二，“哎呦，慢些，别着急，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慢慢地和记者朋友说，他们会好好报道的。哎呦，作孽哟！”
张老二一直在哼哧哼哧的喘，好像随时都能背过气去。萧羽濛三人看着心惊胆战，生怕张弟弟有什么不测。
好在张老二渐渐好了，他接过萧羽濛颤颤巍巍递过去的水杯，点头道了声谢。赵大妈在一旁拍着大腿，抹着眼泪，小声地喊，“造孽哟！愿老天爷惩罚你们这些坏人！”萧羽濛三人不解，但却怂怂地不敢问。
赵大妈藏不住话，指着张氏兄弟，主动解释，“孙奶奶和他们住对门，当初没出事儿的时候，他，”赵大妈指着张老二，“他和孙奶奶最亲。他大哥外出赚钱，好久不回家。他身子又弱，一直是孙奶奶在看顾着他。现在孙奶奶出事儿，他伤心成这样也不奇怪！”
赵盈本来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闻言不由得停下笔，惊讶地问：“怎么？他父母呢？”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早年就离婚了，谁都不想要有病的老二，老大也倔，谁都不跟着走，就想照顾弟弟。”赵大妈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她本来就是多话的人，本来在这里没一个人听她说话。现在倒好，终于来了几个正常人愿意听她讲话，赵大妈快乐疯了！
“那位，”张大妈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孙奶奶，“她丈夫早死，寡居至今。寡妇心里本来就苦，她又没个儿女，可不是有点儿毛病。她是这里最老的住户，自打疯了以后，一直抱着她丈夫那个照片，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我有心想把她丈夫给超度了，她却不愿意，非说她丈夫是来接她的。她还反复嘱咐说，要是不死在她丈夫去世的这栋楼里，下了阴间，她丈夫就不好找到她。这不，一直熬到现在。哎，也是苦命人哟！谁都不容易！”赵大妈用手抹了抹眼泪。
萧羽濛也跟着叹气，具体情况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赵大妈迷信，嫌弃分给她的房子风水不好。孙奶奶恋旧，怕是舍不得这里。清醒的时候，或许可以和她讲道理。现在疯了，八成不好办。这位张氏兄弟，萧羽濛看着内敛的张弟弟，微微垂眸，他们最缺的怕是钱！
张大哥开口了，“既然你们都了解情况了，怎么说你们都该知道。”
萧羽濛心头一跳，看着老大冷静的神色，心中揣揣不安，他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就是，”张老二咬牙切齿，“最好能把那些地产商的险恶嘴脸都爆出来。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我什么都不怕！”
张老大怒道：“说什么呢？”萧羽濛这是第一次见张大哥变了脸，她想问张弟弟到底有什么病，但却开不了口，她不想再去戳他们的伤疤。
张老二苦笑，“大哥，我这病治不好，反正早晚都要死。倒是大哥，都是弟弟连累了您，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张老大咬牙切齿，“闭嘴，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说丧气话。大哥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大哥心甘情愿被你连累。你要是不在了，大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萧羽濛看着张老大一个壮汉红了眼圈儿，想抱着玩具熊一样抱着张老二，这场面虽然有些滑稽，但此时萧羽濛真的笑不出来。
张老二还想试图说些什么，却被张老大打断，他粗暴的拎起一个毯子裹在张老二身上，“闭嘴，睡觉，我去送送这些记者朋友！回来你必须要睡着！”张老大见张老二乖乖的点头，这才转身，要送萧羽濛离开。
此刻的萧羽濛三人是懵的，他们什么时候要说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