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烟然早早就起床了。
天色灰蒙蒙的，见不到太阳的光。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沉闷燥热。
像是要下场大雨了。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皇帝依然要去梁王府。
楚烟然更加奇怪了，这个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屋外已经有人在敲门了。
“娘娘，赵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
“是。”
赵福海送来了一套衣服和钗环，很是精美华丽。
衣服是楚烟然喜欢的正红色，按照妃制宫样剪裁，金线勾边。正面绣着一只盘旋飞舞的金凤凰，白色的祥云，橙红的日，相互呼应，栩栩如生。
整件衣服，只有一个美轮美奂方可形容。
“娘娘，这些都是皇上吩咐奴才给您送来的，说是让您今天就穿这个。”
“好，等会儿本宫亲自去谢恩。”
楚烟然让石楠把赵福海送出去，塞了一荷包的银子赏他。
赵福海得了钱，心中越发得意，自己当初还真是帮对了人，他还没见过这后宫里有哪位娘娘能让皇帝这么上心。
要知道，芫妃娘娘的这件宫服，是皇帝亲自画的图样，拿到御衣局让下人们连夜赶制的，连布料加上绣面的金线，一共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无论哪位后宫娘娘从来没有这样的殊荣啊！
他赵福海这是捡到宝了啊！
赵福海颠了颠手上的银子，足足有五六两沉。
他不动声色的把银子藏进袖子里，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芫妃啊，真是了不得。
送走了赵福海，楚烟然对着衣服看了许久。
正红色。
金凤凰。
她今天若是把这件衣服穿了出去，宫里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只是衣服，皇帝送来的这套钗环也大有讲究。
这是前朝永嘉皇后册封时戴的钗环，曾一度被京城各大首饰铺仿造，所以楚烟然见过这种样式不少次。
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品。
如今皇后如同虚设，后宫没有那个妃子不想取而代之。
这件宫服，无疑是在暗示，皇帝有意把凤位赏给楚烟然。
这个皇帝，不管什么时候，总要给她找点儿麻烦。
此刻，楚烟然看着这件衣服，即使它是大红色也喜欢不起来了。
但是，还得奉命穿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烟然心里有再多的不愤，终究还是拿起衣裙，走到了屏风后。
衣服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每一处都无比贴合。
正红的颜色明亮而鲜艳，让楚烟然本就惊艳的面庞，更加的明艳动人。
楚烟然坐在铜镜前，让石楠为她簪发。
三千青丝柔顺的垂下，直到腰际。
石楠一缕一缕为楚烟然盘起。
钗环，一件一件的戴到头上，楚烟然觉得很重，脖子都有些微酸。
比盔甲要重的多。
妆成，镜中的美人早已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似一口千年深谭，偶尔荡起的波纹，圈出无限的情愫，令人心驰神往。
青丝盘起，钗环饰之。
凤袍加身，美人如画。
皇帝来到朝阳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烟然。
“朕以前不知道，你穿红色竟这样好看。”
皇帝的眼中流露出难掩的惊艳。
像，简直太像了。
皇帝情绪不由得有些激动，好像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可望而不可即。
“谢皇上夸奖。”楚烟然的声音把皇帝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准备好了就走吧。”
“是。”
上了马车后，皇帝闭眼假寐。楚烟然坐在皇帝身侧。
皇帝的眼睫毛一直在颤抖，心脏跳的毫无规律。
现在的他，简直没有一丝平时心机深沉的样子。
实际上，皇帝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楚烟然的影子。
他一直都梦想着有一天那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能为自己穿一次红衣。
他特地熬夜亲自画了样式，钗环也找了最好的。
只是穿戴的人，却不是她。
但又或许，会是呢？
可是他迫切的想看她穿上的模样。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小姑娘还认不认出的自己。
万一她把他忘了怎么办？
万一她早就嫁人了呢？
毕竟，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芫妃和她是那样相似，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芫妃的真实身世，他查不到。
籍簿上记载的孙玉白是孙刺史的庶女，十七岁。
可他记得那个庶女九岁的时候被人谋害，早已溺水而亡。
芫妃的背景，显然是伪造的。
但怪就怪在他一点儿也查不出端倪。明明那个庶女早就死了，可却没人承认。
芫妃的背后，究竟是谁在帮她隐瞒，还做的这样天衣无缝？
这样的权势滔天，他能想到的，只有秦朝烨一人。
他一定要带芫妃去梁王府一趟，或许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梁王府，是京城面积最大的府邸。
当年繁盛时的将军府，面积还不到梁王府的二分之一，可见其规模宏大。
梁王府的一砖一瓦，都是先皇的吩咐，比建自己的皇宫还要用心。
皇帝和楚烟然下了马车，秦朝烨一干人已经等在门口迎接了。
“臣参见皇上。”
秦朝烨双手抱拳，弯腰向皇帝作了一揖。
秦家特权之一，见了皇帝，无需行跪拜礼。
皇上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微微点了点头，进了梁王府。
楚烟然跟在皇帝后面，四处打量着梁王府内的景色。
和小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有些地方，稍稍做了调整。
梁王府的正殿很大气，朱红的主色调，桌椅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茶具是青玉制的。
楚烟然暗暗撇嘴，她用的不过是瓷具。
真是豪无人性。
“都别拘着了，坐下吧。”
皇帝开口道。
众人闻声而坐。
虽是在梁王府，可皇帝的地位不可动摇，自然坐在上首，楚烟然坐在皇帝下首左侧，秦朝烨坐在下首右侧。
楚烟然和秦朝烨正好面对面。
秦朝烨的嘴角有丝淡淡的笑，透露了他的好心情。
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恰好被皇帝收入眼底。
皇帝的眼睛稍微眯了眯，若有所思。
他们，以前是认识吗？
皇帝和秦朝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楚烟然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尴尬。可俩人云淡风轻，一点儿也看不出尴尬。
楚烟然干脆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