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苏清越求见。”储秀宫的太监入内回话道。
“苏清越？她来做什么。”僖嫔眯着眼睛，心里一番猜测。昨日听闻夏椿办事不力，被淑贵人罚了杖刑赶出宫去了，今日这苏清越便急着找上门来，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奴才给僖嫔娘娘请安。”桑茶福了福身子。今日她一袭青蓝色的长衣，倒显得整个人清冷孤傲。
“苏姑娘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储秀宫来？”僖嫔含着笑意问道。
“年里御茶房忙着为准备过节时各宫所需的茶叶，这不，之前给娘娘送茶叶的宫女病了，这才差了奴才前来。”桑茶低头奉上茶叶。
“苏姑娘在这宫里的地位可非同一般啊，宜妃宠着，五爷护着，今日来给本宫送茶叶，怕是要委屈了苏姑娘。”僖嫔边调着香料，边有意无意地说着。
“娘娘说笑了。”桑茶低着头，倒是恭敬得很。
“听闻昨日你们御茶房出了乱子，有个宫女盗取了宫里的首饰，还要嫁祸于你？”僖嫔知道桑茶来储秀宫不可能仅仅是为了送茶叶。
“有劳娘娘费心了，那丫头也不知是受了何人的蛊惑，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到头来平白害了自己。”桑茶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遗憾。
“你在宫中受尽恩宠，那丫头有些嫉妒也是常理之中。”宫中人心向来如此，不然夏椿又怎肯为自己所用。
“我左右不过是个奴才，也不知是何人看上了我这条命，还要劳烦夏椿在我身上费这番心思。”桑茶轻笑着，似是在嘲讽那人。
“你为何认定是有人指使了夏椿，宫女间你争我斗的，可不少啊。”僖嫔的脸色微变，像是在极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娘娘有所不知，当日我被诬陷陷害了宝珠后，在慎刑司得知那告密人便是夏椿，后来那丫头竟说是娘娘您指使的她，真是可笑之极，娘娘是何等聪慧的一个人，怎会做这种贼喊捉贼的事，娘娘您说呢？”桑茶玩笑着，似是在说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故意透露是夏椿出卖了僖嫔。
“那你认为，幕后指使夏椿的又是谁呢？”宫里的奴才向来唯唯诺诺，敢说这番话的人，桑茶还是头一个。僖嫔心头一紧，一时猜不透桑茶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人是谁倒也不重要，只是我从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向来有仇必报。”桑茶勾了勾嘴角，笑得云淡风轻却让人心里发麻。
她没有说破是僖嫔指使的夏椿，却又特地来说这么些话，似是在警告僖嫔。
“难怪宜妃如此喜欢你，今日瞧着，确实与他人不同。”此前中秋盛宴的一面之缘，僖嫔本以为桑茶不过是个爱出风头的宫女罢了，今日一见，倒有几分她自己独有的爽辣，难怪夏椿会屡次栽在她的手中。
僖嫔做事也向来爽快，既然她知道了，不如将她收为己用。
“这茶叶也送到了，若无他事奴才便先退下了。”桑茶福了福身子说道。
“等等，也不知你是否愿意留在本宫这储秀宫当差，本宫的位分虽然比不上宜妃，但本宫有办法能让你名正言顺地嫁给胤祺，想来这也是你心中所求吧。”桑茶有胆有谋，若她能为自己所用，相信会是一枚更加出色的棋子。
“多谢娘娘美意，只是我这人向来念旧，怕是没这福分留在娘娘宫中当差。”桑茶低眉冷眼说着，她自然不愿做僖嫔手中的一把利刃。
“留在宜妃身边，你永远不可能成为胤祺的女人！宜妃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娶一个宫女的！”僖嫔噙着怒意，她未曾想到桑茶对宜妃是如此忠心，宫中之人向来势利，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娘娘所求的，或许是成为站在皇上身边的第一人，而我所求的，不过是他一世长安罢了。“桑茶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说着。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想要的不再是占有，而是成全，成全他的一切。
”苏清越，你会后悔的！宫里不需要这种大度高尚之人，你若是没有自己的野心，迟早要在这宫中覆灭！“僖嫔一字一句说着，她这一路走来，从来都是坎坷万分，不是她想要丢掉做人的良知，只是在看尽了他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后，她学会了谋略，学会了在宫中保护自己。
“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御茶房还有事，奴才真的该走了。”桑茶的声音依旧冷淡。
“宝珠惨死，成为宫中人斗争的牺牲品，实在是可怜，望娘娘以慈悲为怀，好生安顿她的家人。”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即便僖嫔坏事做尽，也有她的苦衷，桑茶不会同情她，只希望她尚有一丝良知。
话毕，桑茶抬眸掀起那门帘，入了外头的风雪中。
紫禁城的冬天不比江南，异常干冷，多亏了宜妃赐的一些旧时水獭皮的手焐子，这才护住了她的那双手，不至于冻裂开来。
桑茶抖了抖身上的斗篷，感受着脸上刺骨的风。
“苏清越，本宫一定会让你后悔说出今日这番话。”僖嫔将桌上盛着白梅青茶的杯子打翻在地，心里有些不甘。她是娘娘，怎容得一个奴才在自己面前如此多嘴。更可恶的是，她守护着的东西，是她当时未能坚守住的珍贵。
苏清越是有些本事，可这紫禁城还不是她苏清越的紫禁城呢！只要能够成为宫中的第一人，她便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今日你既然来拜见了本宫，本宫便送你份大礼，也好让你好好记住今年的除夕。”僖嫔心中的计谋已生。
“去打听打听，除夕之宴上，哪些东西是交给苏清越准备的。”僖嫔按了按眼角吩咐道。
“嗻，奴才这就去办。”太监总管见僖嫔脸色不佳，也不敢多问。
“若是在皇上的饮食中动了手脚，本宫不信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脱身。”此事若能牵动宜妃自然是好，即便不能，也能让宜妃就此失了个可用的人。
只是这事，该借谁的手来做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