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温度过的十九年的岁月里，她顽强打了了十九年“光棍”。
其实，挺伤自尊的。
其实，还挺遗憾的。
大一开学不久，容温和钟格的深夜谈话时说起了初恋。
那时候，她真真从钟格的语气里听出了美好和怀念。
问起她的时候，她只好尽力平淡的说了一句没谈过恋爱，可就引得，因为认识不算久平日里最内秀的钟格惊的跳起，“什么？”
那是钟格第一次在她面前破音…
面前这两人，动作语气神态都和那时候的钟格如出一辙，夸张到像是听说她获了诺贝尔奖一样。
“什么？”
“什么？”
顾未一和律画异口同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诧异。
“我没谈过恋爱这件事很神奇吗？怎么我在哪儿说起，大家都是这样的反应。”
律画稳了稳身子，可心里的愉悦就要藏不住，开口时多了许多撩拨的笑意来，“不奇怪不奇怪，只是觉得像小温温这样可爱的女孩，应该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啊…”
到现在也没谈过一次恋爱肯定不是因为没人追…或许是追她的人太多…
眼光太高吗？
看来只有像他这样的绝世容颜才入的了小温温的眼。
律画捂嘴，指尖抵住眼角，悠悠笑出声来。
看对面那人连手都按捺不住的咧上眼睛的笑意，顾未一嫌弃的低头揉了揉眼皮。
这个哥又开始自恋了，表情这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心里再想什么吗？
容温被夸的一羞，慌忙掩饰，“你们俩不也没谈过吗？”
至少，她是没有听说过。
现在粉丝们虽然理性了许多，但很少有艺人会在25岁前公布恋情。
“我们俩是公众人物，不一样。”律画接话，况且，他虽然没“正式”谈过，但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
只不过后半句，律画没好意思说出口。
顾未一心照不宣，也没戳破，他那双眼睛盯着律画，分明没有什么情绪，但律画却觉得心里发怵，心虚不已，瞬间收敛了笑意。
幼稚园小学的不能作数，初中的也基本上算不得恋爱，高中谈过也就三四次，大学开始专心工作，就真的没有谈过女朋友了，当然…也认识了不少漂亮的女孩儿，可也没正式交往，顶多就吃去吃吃饭唱唱歌，这么算下来约等于就是没谈过恋爱。
这般想着，他定了眼神，顺着顾未一的视线瞪了回去，可不出十秒，就败下阵来。
律画转移目标，坏笑道，“小温温没谈过恋爱的原因该不会是没人追吧。”
这话伤了容温的小自尊，她急于辩解，涨红了脸，“我…我也…也有过心动的人，别…别看不起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低下头来，就听不见了。
顾未一闻言，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对面的律画。
温温姐的手机壁纸…
心动的人…是律画哥…
见真炸了出来，律画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那就心动的人，讲给我们听听。”
容温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右手不停的抠着左手的大拇指，“真…真想听？”
律画和顾未一对视一眼，这会儿出奇的站在统一战线，朝着容温坚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讲起来会有点长…”
律画着急了，“这会儿才七点，放在夏季天都还没黑呢，我们有的是时间。”
容温深呼了一口气，“好吧…”
和着窗户上随风飘来的雨滴，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是高中时候，他叫楚戈，楚辞的楚，戈壁的戈。”
提起那个男孩，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愉悦，唇角也扬起温柔的弧度。
律画看见她的表情，竟真的有些吃味儿。
分明是酸楚的楚，止戈的戈，早日忘了这让人酸楚的往事。
楚戈，顾未一没说话，心里默默念了这个名字...
小雪和着细雨淅淅而落的夜晚城市里，最适合有好友相伴，聊些过往的还不曾被讲述的故事。
人啊，总是喜欢回忆，不经意间被勾起了思绪，总觉得过去的那个时候，最是美好。
讲起故事来，语气都带上了怀念。
“我上的那个高中，军训是在开学前三周进行，学校安排两周军训，再放一周假休整，然后正式开学。”
“每个学校里都会有那么两三个男孩，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见。”
“我知道楚戈，军训的第二天就从朋友那儿听说了他。”
“那时候，他和另一个同班的男孩关系很好，两人长的都很帅气出众，一时间在我们年级传开了，女孩们都知道，高一八班有两个特别帅气的男孩。”
“我是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才见到他的，他和教官在篮球场打球，旁边围了很多女孩…”容温顿了顿，像急于证明什么一样解释，“真的会为他一个进球尖叫的那种。”
“我其实就是碰巧路过的，但就看了那么一眼，也觉得心砰砰的跳，带着发带打篮球的阳光大男孩总是很惹眼啊。可是，我没有什么认识他的机会，场外呐喊助威的事情，我是做不太来的。”
律画拄着下巴，顾未一也听得仔细，容温的酒量不行，刚那会儿喝了半罐，现在脑袋已经有些沉了，借着酒劲，讲话也放松了很多。
“就这么又过了好久，直到，我们正式开学的第二周。那天我正在整理书桌，我们班靠门位置的同学突然对我喊了句，有人找。”
“然后，教室门前就闹哄哄的，我没多想，就出了教室门，没想到，找我的竟然是楚戈。”
“他看见我，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变得明朗，他说，‘我叫楚戈，很高兴认识你’。在那一刻，我的真的就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容温说起当时的场景，还特意捂了捂心口，那时候的紧张和雀跃的心情好像又鲜活起来，眼里隐隐闪着羞涩。
“再然后，他就要了我的QQ…毫不夸张的讲，那天回家路上，我的自行车轮转的比谁都快，都没来得及摘下书包，就先摸上了手机。”
“从那天开始，楚戈每天都出现在我眼前，比如我每天早上上学时，课桌上会有一杯奶茶。中午来学校时，课桌上又会有一瓶百岁山和一小盒费列罗。”
“我后来才知道，他每天早上比平时早出门半个小时，排队给我买的校门口那家熬制的奶茶。高中时候的早半个小时，可真不容易。”
“我觉得，爱情就是…只要有一个人主动，连命运都会给你们制造巧合。”
“我们学校的诵读比赛，竟然安排了二班和八班合作，我俩又分别是自己班推出来的领诵人。”
那天…她和他一起站上讲台，底下的同学都在欢呼起哄，然后当着老师的面，她低头含羞的笑了笑，手上的薄汗甚至弄湿了手卡…
“因为要一起排练，也占用了很多上课时间，我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比赛拿了一等奖，当时还是我俩捧着大奖状站在老师边上合影的…”
“不管是什么节日，我的抽屉里总能收到他塞给我的满满的零食，巧克力糖豆之类的…那时候走到校园里，都能收获别的许多不认识女孩艳羡的目光。”
“我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话，她们指着我小声说，‘就是她，她就是容温，楚戈喜欢的女孩。’，那时候的我…多少还是会有些小得意的。”
“课间他会找各种理由来我们班找我，我们就趴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聊天，他找我借笔记，还书还笔记的时候顺便递给我一些小零食。”
“还特意跟姜觅搞好关系，经常请我俩吃饭，可姜觅也从不替他说话，只告诉他一句坚持就是胜利。那个时候，真的是最最让我怀念的时候。”
“因为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俩总是出双入对，楚戈又一直拒绝别的女生的表白，大家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可高中整个三年，我都没有答应他。”
顾未一没有过这样的高中生活，他去学校的时候很少，听容温说的这些，竟然会感到失落。
“为什么不答应他呢？”
容温低头，看到阳台的石阶上，放着一双洗的有些掉色的豆沙色的帆布鞋。
记忆里，教学楼下的树荫处斑影很美，爱穿白裙子的女孩侧头，一眼就看到身后不远处三三两两的男孩，蹲下身子，散开帆布鞋的带子，又重新系上，反反复复几次，等那个她一眼看见的男孩靠近，拍她肩头说一句好巧，低头，扬了唇角。
那时无数个午后，一切美好都是那样不言而喻的摊在阳光下。
那双总喜欢掉鞋带的帆布鞋，也有着和眼前这双一样的颜色…
偷偷的…露了点儿蜜红的小心思…
容温晃了神，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语气，“或许，是因为害怕吧。”
“那个时候的我，更加犹豫，胆怯，我很惧怕别人的眼光，大多数时候规矩的有些无趣。”
“我们诵读比赛结束后，我们班主任就察觉了一点苗头，接着我爸爸也听说了一些，我就在跟他变的亲近之前，又拉远了一些距离。”
顾未一想起容温提起父亲时候的看似轻松，其实，她的父亲真的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吧。
“不过，我倒是做过一件自认为挺胆大的事情，我为了能和他在一个班，改了自己的分科志愿，学了文。”
“虽然最后也没能分到一个班。”
“那后来呢？高中毕业以后…”
律画问道，他的思绪仿佛跟着她一起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高考完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断了联系，他留在了C市，可我却去了L市，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我竟一次也再见过他，我能偶遇到所有跟他玩的好的朋友，唯独他，没再见过。”
“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了呢？”
容温看一眼律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班里聚会结束之后，我走着回家，被偷了手机。”说起这个容温有些哭笑不得：“当时我还在听歌，突然歌就不响了我摸了摸书包手机就不在了，回头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偏偏又下起了大雨，我只好一个人跑到奶茶店里躲雨，等到我回家用爷爷家电脑登上QQ时才发现他已经删掉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你呢？为什么不主动去联系他？”顾未一问她，如果喜欢，为什么不再主动一些。
“时机很重要，错过了那个最好的时候，现在就算有遗憾，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我和他了。”容温眼里是化不开来的薄雾，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敢对任何人承认过自己的心意，也许真的…就只是很短暂的…为他心动了一下吧，他既然决定删掉我的联系方式，也一定是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吧。”
容温笑，“但我觉得无论我当时做了怎样的选择，都不可能绝对不后悔，所以…看开些呗…遗憾有时候也是一种美好。”
律画定定的看着容温，女孩抱着腿靠坐在椅子上，脸上又遗憾又洒脱，和他今早第一眼看到不知所措的惊慌模样不同，让他没由来生出些熟悉感来。
她侧脸对着他，一瞬间，好像和他记忆里某个曾让他惊鸿一瞬的面容相吻合。
“小温温，你去过D市吗？”
容温被没由来的一问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D市？”
“去过…高考完以后去那旅行了几天…”
“去子午路了吗？”
“嗯…”
像这样被律画仔细盯着，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
“你今年读大二？”
“嗯，开学就大二下学期了…怎么了吗？”
“没什么…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去那旅行应该会很快放松心情。”律画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抿着嘴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
她就是她啊…
顾未一皱眉看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律画不等他俩深究，“好了好了，温温的真心话结束了，下来该未一了，唱首歌听听。”
顾未一抱来吉他，弹唱了一首最近网上很火的歌曲，独特的小苏嗓，带着淡淡的伤感，但又温柔安静，让人不觉沉迷其中。
容温趴在腿上，也跟着顾未一一起哼唱。
……
一曲过后，容温又伙同顾未一又撺掇着律画唱一遍。
顾未一给伴奏，律画开嗓…
气氛瞬间就不同了…
竟没有一句在调上…
完全就是另一首歌好吗？！
真不愧是有名的累坏五个修音师的唱歌黑洞…
容温和顾未一相视一眼，努力的憋笑，很快，顾未一拨弦的手就已经无法为大脑控制了。
最终…两人还是没忍住大笑，几乎停不下来。
容温伏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笑的肚子都痛，顾未一差点把眼泪憋了出来…只有律画一人沉醉其中。
窗外灯红酒绿，屋内笑语欢歌，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样子。
轻松，愉快，惬意，舒适…
顾未一看着身旁的律画和容温，不着痕迹的扬起嘴角...
真是久违了的满足呢...
夜色渐浓，雨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