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信以为真,脸上难得露出笑意:“看来秦务长倒是个重感情的人,不枉你父亲这几年一直提拔他!”
苏盛薇牵强一笑,恰闻里面电话响了起来,便对苏夫人说:“母亲,我先去接电话,您叫张妈将晚饭准备好吧,你都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苏夫人点点头,不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喃喃低语着:“感谢主的圣恩……”
苏盛薇接的是徐枫的电话,徐枫的声音也显得疲惫不堪:“怎么样,小姐,你那里有好消息吗?”
徐枫对父亲的忠心,叫苏盛薇很是感动:“徐叔,父亲的事我会想办法,眼下你应该好好养伤。”
徐枫说:“我这点伤死不了,但凡能够为董事长出一份力,哪怕是要我这条命,我徐枫都在所不辞!”
听到他这样说,苏盛薇远远地看了看母亲,才压低了声音道:“看来是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跑了几天,一点收获也没有,今天也是一样,李部长婉言拒绝了我,秦部长则根本没见我。”
这也是徐枫一早便猜到的,他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我跟了董事长二十年,我没有本事没有办法……小姐,这两天先生就要被移交法庭了,一旦上了法庭,事情就更难办了。”
苏盛薇背上渗出了冷汗,裙子贴在身上,忽然冷得她打了个寒噤,她说:“徐叔,麻烦你马上安排一下,我要见父亲一面,对,马上!”
苏夫人见苏盛薇刚回来又要走,便忍不住问:“饭菜都端上来了,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
苏盛薇不想叫母亲担心,便笑着说:“刚才是李部长打来的电话,眼下也能帮到父亲,机会难得,我邀他与夫人一块出去吃饭。”
苏夫人听她这样说,便连连点头:“好,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坐在汽车你,沉沉的夜色中,两侧的树木不断后退,只能依稀看到幢幢的黑影,苏盛薇心中愁闷,觉得这条路总也走不到头似的。
好不容易车子停在了警署前,她心中越发难过,因为徐枫一早就打点过,警署的人见到苏盛薇,倒也十分恭敬,又有人沏了茶来,才吩咐人去传唤苏清邺。
苏盛薇哪里有心思喝茶,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心里早就乱了。
只听门“咿呀”一声,两名警员带着苏清邺出来,苏清邺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西装笔挺的,只是没有刮胡子,那脸上只有焦黄之色,才几日不见,两个颧骨都高高地露了出来。
昔日叱咤风云的人如今竟成了阶下囚,苏盛薇抢上一步握住他粗糙的手,想要说话,嘴角微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两名警员退了出去,苏盛薇觉得一阵伤心,难以言表,只得不断握紧父亲的手。苏清邺也极是难过,勉强开口说:“傻孩子,你怎么来了?”
苏盛薇这才稳住了心神,说:“父亲,您暂且再忍耐几日,我正在极力想法子,您一定不会有事!”
苏清邺说:“真是难为你了,你回去跟你母亲说,这里的人还算关照,叫她不要担心。”
苏盛薇本来已经稍稍安定,听他这样一说,眼圈一红,说道:“父亲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母亲。”昏暗的灯光下,能够看到苏清邺鬓角骤然新生的白发,苏盛薇不由愣了愣,在她心中永远闪耀强大的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变老了呢?
就是在这一刻,一番决计终于涌上心头,她笑着对苏清邺说:“父亲,您不要担心,就在这几天,我一定将您救出去!”
苏盛薇自警署出来,再回到家中,已经是近两个小时以后,张妈走过来对她说:“夫人已经睡下了,她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今天想必是心情好些了,一躺下就沉沉睡去了。”
苏盛薇点了点头,在心中轻叹口气,最近母亲因为担心父亲,晚上几乎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如果让母亲知道,这些天她都只是在安慰她,情况其实并不乐观,不知道她会有多担心。
大哥与二哥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在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撑起这个家,可是,能找的人她都已经找过了,世态炎凉,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随后她在客厅中坐了许久,思绪难平下,整个人仿佛陷入墨黑的海,她挣了许久也找不到方向,半个小时后,她自那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白色茶几前,怔怔地看着电话出神。
柔美的身影侧立在那里,灯光斜斜照耀,她那完美的五官轮廓,一半处在光明里,一半则处在暗淡的阴影里。
似黑宝石般的眼眸隐隐闪烁,她清楚,有一个人,一定能救出父亲。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真的不愿意去求他,可是只要一想到狱中父亲的满头白发,以及父亲日渐憔悴的脸庞,她的心就仿佛被万千只虫子撕咬着一般。
现在的情况,无疑对父亲十分不利,如果她再犹豫,一定会将父亲推向绝境。
她该怎能办,到底该怎么办?
茶几上的蝴蝶兰正散发出淡淡的芬芳,像是在无声地诱惑着她。
她最终伸出了素白的手,拨通了那个号码。
何继楠一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又错愕又激动:“劳烦苏小姐等一等。”连忙将电话交到叶智宸手中。
“这么晚,苏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冽如昔,她要极力克制,才能叫自己克制住挂断电话的冲动。
苏盛薇抬起头,透过客厅那扇大窗户,能够看到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没有月亮,只有朦胧一点星光映照在那枝叶上,叫人更生出了一种愁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