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年来,她从未尝受过父亲的打骂,即使是无理取闹,父亲也总是顺着自己,没想到今天竟挨了一耳光,顿时又委屈又羞愤。
“你打我?”苏盛薇将唇瓣紧紧的咬住,才没让眼泪掉下,她将椅子用力一推,掉头就往房间奔去。
苏清邺亦回过神来,想叫住她,却终究没有叫出声。一边的苏夫人生他的气,“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怎么能出手打孩子呢?”
说完也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楼上安慰盛薇去了,留下苏清邺一人,坐在小客厅内愁闷地抽烟。
苏盛薇一回到房间,便将房门关上了,她坐在床沿处,心中委屈难当,却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一滴。
苏夫人在外面敲门,“盛薇,将门打开好吗?妈有话对你说。”
盛薇心中愁苦,只想独自安静一会,无奈母亲因为担心她一直候在门外,她只得走过去,将门打开来。
苏夫人颇为心疼地看着她,“盛薇,你父亲刚才是气糊涂了,你向来懂事,千万不要记恨他。”
盛薇不满道:“或许你们觉得叶智宸是我最好的归宿,可是婚姻大事本就勉强不来,你们怎能够为了家族的脸面,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就强行为我安排好一切!逼我像一只木偶一样,任由你们摆布?”强迫自己嫁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她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苏夫人长叹一声,只道:“盛薇,你父亲也有他的难处,你就体谅他一下吧。”
苏盛薇那似被水浸过的眼眸却升起一丝坚决,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苏清邺坐在沙发上,粗糙的两指间,是燃了一半的雪茄。他挑起眉来,透过模糊的烟雾,看着面前的苏盛薇,“你刚刚说什么?”
语气里夹着一丝不敢置信。
苏盛薇身着一袭浅黄色碎花旗袍,色泽淡雅,美而不俗,精致的小脸带着一丝淡然,眼神亦无闪躲。
“父亲,如果你想让我同意结婚,那就请准许我去一趟宛城,让我了解叶智宸是怎样一个人。他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好,我或许能改变想法。”
苏清邺未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锐利的眼眸盯着她,距离结婚还有三个月,让小两口提前见面,互相多些了解,却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这些天他本就为她的倔脾气犯愁,忽而见她改变主意,自然轻松不少。
苏夫人以为是自己昨天的劝说起了作用,便笑着对苏清邺道:“现在已经不像从前,未过门的妻子,不到结婚当天就不准见丈夫。时下,年轻男女交朋友自由许多,叶家也绝对不会怠慢她,就让盛薇去吧。”
苏清邺将雪茄递至桌上的烟灰缸前,弹了弹烟灰,沉默着,再次抬眼看着苏盛薇时,已然有了决定,“好吧,我答应你。”
盛薇表面冷静,心中其实还是会担心,听到这一句,总算是松了口气,却不想他又说,“路上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我送你过去吧。”
苏盛薇略觉错愕,“父亲不是公事忙吗?”
苏清邺却坚持,“再忙也得抽出空闲来。”
临别前,盛薇虽然极想与江城默见一面,可是既然他们的事已经暴露,她出去势必要引起父亲怀疑,便写了一封信,托珍珠送出去。
那信将她要暂时离开的事由说的清楚,江城默看后也好不要挂心。
“一定要将信亲手交给他!”将信笺交给珍珠,她不忘再三交代,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
珍珠点点头,“小姐放心吧!”
隔天苏盛薇便与父亲一块坐上了火车,一路北上,经过数个小时,便到了宛城。
叶家知道两人要来,早早便安排好了车等候在车站。车子驶动后,苏盛薇安静地看着车窗外,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走上了一条僻静的柏油路。
这一路的风景极为幽静,路侧都是极高大的枫树与槭树,中间夹杂着亭亭如盖的合欢,花还未开,只是伸展着如含羞草般的绿叶,想来到了夏秋,这景致定然美不胜收。
路侧有清浅如玉的河水,此刻能够听到哗哗的水流声,清脆而又悦耳,车子一直往前驶了一会,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岗亭,车子停下来接受检查后才继续往前。
夹道又多种着榕树与合欢,一阵风吹来,无数树叶在枝头颤动,往这里看去仿佛看不到境头一般,哪里看得见叶家官邸?盛薇没想到,叶家居然隐匿在如此清幽的地方。
几分钟后,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她下了车,只见树木掩映着一座极雄伟的官邸,宅子极大,虽然像是旧宅,却气派十足。且门窗结实紫檀镂花,十分古朴精致。
有侍从官引着父女二人,从大门走进去,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间西洋式的大厅,如宫殿一样深远。
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数盏巨大的水晶枝吊灯,青铜灯圈上水晶流苏在风里微微摆动,墙壁上挂有大幅油画,金色的绣花地毯铺了长长数十米,白色的矮桌上放着几本英文杂志,体现出主人不俗的品位。欧氏的沙发上坠有细细的流苏,也是金色,折射出耀眼的微茫。
一位身着绛紫色旗袍的妇人,从旁边的小客厅走了出来。那是一位极有风韵的女人,她将头发挽成鬓,肤色白皙胜雪,虽然并未佩戴任何名贵首饰,却由内而外透着一股雍容贵气。
苏盛薇知道,这位就是叶夫人了。
苏盛薇对叶夫人其实不算陌生,早前她在美国留学,看过不少有关她的报道。外国媒体格外钟爱她的东方气质,她身上所具有的魅力与风韵叫人折服,大家都称她为中国第一夫人。